也庆幸的是。
程露确实当得上当代三剑这样一个名号。
带着那柄断剑决离,硬生生的自夜雨崖的追杀之中逃了出来,一路逃至了关外。
程露咳了许久,才终于平息下来了体内那些颇为驳杂的剑意,而后抬手平静的擦拭着唇角的血色,握着剑一步步的向着远处走去。
远处有着一条溪流,流畔安静的伫立着一座很是简朴的道观。
溪云观。
大约这样一个曾经并不如何出名的道观,现而今已经天下皆知。
毕竟观里的那个道人,叫做李石。
那样一个道人现而今或许在槐都,或许在青天道,又或许正在观里。
程露并不知道,只是现而今的关内,有着一些流云剑宗的人,这使得他不得不出关而来。
那样一条路有些漫长。
但是对于剑修而言,大概人间并不会有很漫长的距离。
只是程露还是走了很久。
中途咳了三次血,拄着剑休息了四次,才终于走到了那样一株已经凋谢得只有一些干枯的枝叶的白梅树下。
程露在树下坐了下来。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调息,便听见了一个声音自那样一处道观里传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来这里看看呢?”
程露握紧了剑,转头看向了那处很是简陋的道观,观里有人推开门,抱着一篮子白菜走了出来。
程露皱起了眉头,露出了极为疑惑的神色。
那并不是李石,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道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很是简朴的道袍,道髻梳得有些随意,用根木簪子斜斜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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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很是苦恼的看了一眼程露,而后提着菜篮子走到了白梅树下的溪边,撩了撩道袍的衣角,在溪边找了块石头了下来,在那里洗着白菜。
程露握着剑坐在那里轻声咳嗽着,看着一旁道人的脊背,缓缓问道:“你是谁?”
“我当然是道人啊。当然,倘若你想知道得更为确切一些,大概便是一露观某个不知名的道人。”
道人的身子在溪畔颤动着,大概是在认真地搓着白菜根茎上的泥土。
洗好的白菜被放在一旁干干净净的溪石上。
程露沉默了少许,继续问道:“你在做什么?”
道人回头看了一眼程露,大概很好奇这样智障的问题是如何从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愚蠢的剑修口中说出来的。
“当然是洗白菜,然后炒白菜,最后吃白菜。难道你也像陈青山那个半瞎子一样,生得端端正正,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道人有些无奈的说着,而后转回头去,将湿哒哒的手搭在膝头被撩起的道袍上,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你大概觉得这样一个道门的地盘,或许会有些古怪。所以有些胡思乱想?”
道人轻声笑着,又俯下身子去,继续洗着白菜。
“你把我们道门的人当什么了?洪水猛兽?”
道人将一片洗好的白菜扭身递了过来,很是真诚地说道:“我们都是好人。”
程露并未接过那样一片给自己尝尝的白菜,只是握着剑警惕地坐在那里。
道人耸耸肩,又将那片白菜收了回去,啃了一口,而后一同放在了一旁的溪石上。
道人继续洗着白菜,自顾自地说道:“我叫子实,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诚实的名字。所以你确实可以相信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想来这里破境。”
一露观道人子实很是认真的说道:“李石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回来,你大可以放下心来。”
程露听见这样一句话,却是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决离。
道人话里话外,都是极为诚恳的。
只是这样的诚恳,反倒显得颇为怪异。
“你如何知道李石不会回来?”
子实愣了一愣,而后诚实地说道:“因为我是他的同伙。”
确实很诚实。
诚实得程露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被追杀得被迫来到了关外的剑修压下了体内的那些剑意伤势,握着剑扶着白梅树很是警惕地站了起来。
子实将溪石上的白菜都放进了篮子过了过水,而后湿哒哒地提了出来,看着那个靠着梅树握着剑,随时都可能动手的程露,很是惆怅地擦身走了过去。
“难道我吃个白菜也有罪?当年道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