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没有再说什么,站在那处平台之上,繁琐的礼节,已经尽数省去。
他只需要将那样一枝权杖交给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鹿鸣陪帝或者说,鹿鸣真正的帝位,便交给了这个带着三十万青甲的年轻人。
倒春寒沉默了很久,举起了那只握着权杖的手。
穿着道袍的北台很是平静的双手合十,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冰雪莲花的权杖,其实很是坚硬,也很是锋利。
哪怕是倒春寒这样一个垂垂老矣的帝王,若是将它举过头顶,而后用力地砸落下来,足以将这个年轻人的脖子斩断。
这样的一幕确实很是诱人。
倒春寒的眼眸之中光芒不停地闪烁着。
北台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从来不知道面前之人心中的犹豫与纠结一般。
风雪里无数人都是看见了那样一幕。
他们当然很是憧憬着那样一种画面。
不战而降的老帝王只是为了麻痹敌人。
等到一切合适的时机,他高举权杖,斩下叛贼头颅,洒下一泼鲜血,于是一雪前耻。
只可惜这样的故事,大概并不现实。
哪怕青甲正在逐渐东去。
极都之中依旧有着好似春日一般的青绿色彩,就像这样一处承天台之下的那些风景一般。
倒春寒倘若真的将手里的权杖斩了下去。
无疑便是将屠刀落向极都的世人。
这是许多人都能够看得见的故事。
倒春寒当然心中也明白。
北台就算死了,还有北园,北园死了,三十万青甲依旧会听命于那些本就属于青天道的道人。
所以那些鲜血洒向风雪故事,确实没有发生。
那只权杖极为平稳的,被送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手里。
倒春寒极为恭敬地跪伏了下去。
“下民倒春寒,拜见陛下。”
......
“我倒是没有想过北台却是有着这么大的毅力。”
南德曲很是感叹地说着。
一千多丈的冰雪长阶,他硬是削去了脚掌与一些骨头,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作为一个感冒了,冻得不得不抱床大棉被出门的人,南德曲确实很是佩服那个年轻人。
江茱萸同样有些叹惋地站在那里,轻声说道:“说起来,其实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南德曲一面咳嗽着,一面转头看向了这个青天道道人。
后者极为平静地说道:“在我们最开始的安排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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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德曲挑了挑眉,说道:“所以是什么让北台坐了这样的事?”
江茱萸眯着眼睛,看着风雪里的那一处千丈长阶,一直过了许久,才缓缓说着:“师兄身为曾经的人间剑宗的剑修,应该很清楚,北家千年,历代家主,往往都是瘸子。”
就像当初在南衣城的故事一样,北台的故事,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无趣的重复。
只不过大概只有他真的遇上了一场席卷人间的大浪,才真正的被推涌出了南衣城。
江茱萸继续说道:“所以想想,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倘若我也姓北。在面对着那样一处千丈长阶的时候,一想到自己还要一瘸一拐的走上去,大概也会心生愤懑。”
南德曲的目光落向了风雪西面的承天台。
台上年轻的帝王正手握权杖,静静地站在极都光芒瑰丽的风雪之中,俯瞰着这片人间。
所以也许就像江茱萸所说的那样。
北台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用着一双淌血但是一样长短的腿脚,一步步的登上那些千丈长阶——一如代替过往的那些祖辈们,平稳地去走一走一千年这样的一段岁月。
南德曲很是叹惋地看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或许吧。”
这个剑修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