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值岗,无事可做便又极度馋酒的计都,将腰间那枚起名“洞天”的酒壶摘下,仰头痛饮了一大口,给站在身边的好兄弟罗睺递了过去。
肉神将罗睺酷爱大口吃肉,故而满身肥膘,身材异常臃肿。
爱肉之人,自然对酒并不排斥。
罗睺嘿嘿一笑,伸出手,一把接过了那只大红色葫芦,同样动作豪迈,仰起头,往嘴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咕嘟咕嘟,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计都所拥有这枚酒壶,绝非凡品,乃是一件内蕴飞剑的上品法宝,除了灵气盎然外,更是存储了一条江河那么多的酒水在内,喝上三天三夜都绝不会穷尽!
“和你计都待在一块儿,没别的,就是这酒啊,不论怎样都是少不了的。”
罗睺喝了酒后脸上笑意不浅,“要我说老计啊,等再过个几十年,你我二人都老了,要不合伙去开个酒铺得了。到时候你酿酒卖酒,我呢给你打打杂,你给我每个月看着开点儿工钱就行!”
计都当然知道罗睺这个胖子定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便咧开嘴笑道:“开酒铺就算了吧,你还不了解我啊?酿酒的本事当然是有的,可是耐不住嘴馋啊,怕是都没卖出去多少,就先自己个儿喝个精光了,这不纯成赔本买卖了吗?”
罗睺笑着调侃道,“这不是挺好的嘛,喝的多卖的少,赔本赚吆喝,对外就说自家酒水销量好,每天卖出去八大缸,哈哈!反正你又不缺银子,折点儿本也就折点儿了,有甚关系的?”
计都拿过来罗睺重新递回来的酒葫芦,又是喝了好一大口,舒坦至极的打了个酒嗝,笑道:“当然有关系,赔本生意做了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直接躺在家里,一个人喝大酒来得惬意。依我看啊,等你罗睺老了,倒是可以去开一家肉铺,到时候我每天来光顾就是了。罗老板记得给我打个折,便宜些,莫要杀熟,哈哈!”
罗睺哈哈大笑,“这又不是不行,反正咱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干点儿什么不行啊?主要就图一个安宁自在,没人管着拘着,这就足够了,多好!”
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他脸上笑意稍减,“就像去年,咱们就只是因为没抓住那个魔教的妖女楼雪绒,就被罚了三千记军杖,打得我是三天都腚疼……”
计都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你啊你,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记着呢?挺念仇啊你,要这么气不过,你去把老爷或者少爷的屁-股上也来个三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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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睺立时大力摆手,脸色十分惶恐慌张,“姓计的你乱说什么?这么胡话都敢说,不怕被老爷给听到啊?真是胆大包天!”
计都笑了笑,不再言语,一味的自顾自喝酒。
罗睺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些感慨意味的说道:“你说,等咱们以后不在山庄里干了,去哪儿啊?”
计都对这个问题倒也是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想了挺久,摇头道:“不知道,能去哪儿?哪里美酒多去哪儿呗,你的话,就哪儿美女多你去哪儿好了,有女人有酒肉,那日子铁定舒服。”
罗睺傻乎乎的大笑了起来,那张肥脸上的肉都堆了起来,积得眼睛都完全看不见了,他眯着那双小眼睛,说道:“美女?哈哈,有意思,你还得是老计你会出主意,我罗睺打了半辈子光棍,到时候,我非得多找几个媳妇儿不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妻妾成群’,一回家,屋里头全都是娇妻美妾,啧啧,那才叫神仙日子呢!”
计都斜眼看着身旁的那个穿有黑色斗篷的胖子,调侃道:“妻妾成群怕是还不够,还得再来个子孙满堂?姓罗的,够会享受的呀?可别当时后女人和太多了,养不过来了啊!”
罗睺挺起满是肥肉的胸脯,自信且自豪的道:“绝不会,养女人和孩子是什么很难的事儿吗?砸钱不就行了吗?有钱,养多少个都不成问题。”
计都摇摇头,对此话不甚认可,“非也,老罗,你这我就不太同意了。他日你若当真有了家室,还留着这种思想,那可不行,虽说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你也不能对身上的衣服不够好吧?这娘们既然都已经嫁给了你,你就得好生的对她,用心善待她,若光想着靠砸钱来摆平,其他的一律不管,生了孩子也不去教育,那成什么了?这不是和逛窑-子完全没区别了吗?你难不成想娶一大家子青楼妓-女?”
罗睺微微皱眉,觉着今天计都说的话格外有道理,点头认可道:“此言有理,老计,我承认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女人和孩子太多,到底是会牵绊到很多事情的,这种东西,不应多多益善,应当贵精不贵多。”
计都见自己这个胖兄弟奇迹般的一点儿就透,悟性绝佳,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笑吟吟的道:“不错哇老罗,刮目相看了,怎么现在脑袋这么好使了?我随便说点东西,一下子就能听明白?”
罗睺只是相对老朋友计都,有些憨厚豪放,又不是什么傻子,当然能听明白这话背后隐藏的含义,轻呸了一声,笑骂道:“姓计的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老子现在脑袋好使了?合着在你以前看来,我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呗?”
计都只是独自笑着,喝了一口酒,开口道:“我可没说,老罗你要这么想你自己,那我可不反驳。”
罗睺瞪了这个绿衫酒鬼一眼,没甚好口气的道:“喝喝喝,天天喝那么久,当心哪天给喝死了,还要老子给你送花圈!”
计都一边饮酒一边说话,吐字不甚清楚的道:“我觉得我应该能活过你老罗,赌不赌?”
“赌啊,怎么不敢赌?”
罗睺丝毫不甘示弱的说道,“整日都喝个烂醉,还想着比我活得久,呸,你就说你要是赌输了赔我点啥吧?”
计都乐了,酒差点呛嗓子,“还赔你点啥,我要是输了,那就是死在你前头了,我人都没了,还赔你……赔个屁啊赔!”
罗睺也跟着乐了起来,“有道理哦,确实是这样,你这家伙要是死在了我前头,就算你赌输了,可你既然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法再赔我什么了。这样吧,哪天你没了,我要是还活着,你的这枚洞天酒葫芦,归我,行不行?”
计都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着的这只大红色的洞天法宝,挑起单边眉,“你这个姓罗的,合着你早开始惦记我这枚酒葫芦了呀?行啊,就算我赌赢了,比你活得久,这葫芦,我放你坟上,道到时候横竖都是归你,怎样?”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生死大言颇犯忌讳,但于山庄神将这种刀尖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谋生的人来说,家常便饭,无有任何收敛避讳的需要。
想说什么就说,都别藏着掖着,扭捏得像个小媳妇儿,一点儿也不爽利痛快。
兴许,到了明个儿就都见不着了也说不定,故而应当格外珍惜当下的点滴光阴才是!
罗睺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点头言道:“可以啊,这样一来,不管我死你前头还是后头,都有得赚上一笔。嘿,总之就是不亏!”
计都呵呵两下,讽刺道:“你倒还真是厚脸皮。”
罗睺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洞天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后,又将酒壶重新塞回了计都的手里,自言自语道:“真你娘-的痛快呐,咱们这日子过的,其实真够舒坦了的!老计,你可知,咱们少爷这一年来,吃了多少苦头吗?那可都不是人吃的啊,唉,苦呦……”
计都亦是叹气,“我当然知道。怎么个顺序来着,好像是实战、道心,然后是肉身体魄,大概是这样吧,各方面都要强化……每天九个时辰,不停的就练啊,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呐,也不知少爷这是何苦呢?作甚要这般发了疯似的折磨自己?我光是想想都头大了,更何况是他身临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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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睺拧着眉头,似是颇有心事,不甚愉快的道:“不止少爷,自从夫人过世以后,老爷也像变了个人一样,话少了很多,也极少出门了,整日整夜的待在屋子里头,不清楚是在闭关还是怎的,总之就是不想见人。难得出一趟门吧,还是去青灵寺拜观音菩萨,每次出手都贼阔气,钱不值钱似的,给那庙里搬去的银子,估计都能堆满几座大屋了……”
“苦啊,一老一少的,都不容易。”
计都由衷感慨道,“当儿子的想着早日出人头地,让母亲在天之灵能为之欣慰,当丈夫的则是思念爱人过度,以至于郁郁寡欢,生活全然没了乐趣……要是夫人能长命百岁就好了,那样的话少爷和老爷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罗睺摇摇头,“谁不希望老爷能和夫人恩爱百年啊?可惜有些命数,实乃天注定,论谁都是求不得的。那个剑神鱼幽琮,不是爱慕了咱们庄主夫人那么多年吗?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白白浪费了几十年光阴岁月,挺悲哀的。”
计都冷笑了一下,“悲什么悲啊,有什么可悲的,谁让那个姓鱼的爱错了人的?喜欢谁不好,非得跟咱们老爷争女人,能争过吗?那肯定争不过啊!论相貌论身材论气度,老爷一世人杰,王朝堂堂权柄重藩,哪方面不必他来得强?我要是夫人,也定会选老爷,而绝不去选那个姓鱼的……”
罗睺有一丝丝惶恐,小声说道:“老计啊,这一年多时间,那鱼幽琮一直就在咱山庄里,你现在说这话,不怕被他听去?”
计都本意说一句“怕个屁”,但一想起昔日那位青衫剑神水淹天神山庄,用双拳打得藩王老爷一整天下不了床的那份辉煌“战绩”,忽然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寒意,微微打了个寒战,立时噤言,不再多说什么了。
罗睺则是为了稳妥起见,双手快速合十,虚空拜了几拜,语气十分恭敬的道:“剑神莫怪,我这个姓计的老兄弟嘴巴挺臭,说话不爱过脑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计都有点气不过,猛一瞪眼,还想着说些言语,但考虑到自身性命安危,但是竭力忍耐住了,没再出言半个字。
过了许久,二人两两无言。
万幸,并无一剑劈向这护庄的两位神将。
要么是鱼老剑神压根就没听着计都说出口的那些话。
要么就是听着了,但其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决意不与这两个家伙一般见识,过度计较追究了。
罗睺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计都却暗自认为应该会是第一种情况。
又过去半个时辰,西方落日即将坠入地平线,天边余晖所剩无几,四周渐渐暗了下来。
罗睺身材臃肿肥胖,很容易犯困,此刻眼皮子半眯,连打了几个哈欠,但还是保持着站立姿势,不敢在值岗期间偷懒睡觉。
这要是被人发现,并举报到老爷那里,怕是又要狠狠挨罚了!
计都也是浑然无有趣味,只能边喝酒边想些荤段子,变着法的跟好兄弟唠嗑,借此来强打精神,消磨一下时间,度过一些没什么意思和意义的光阴。
毕竟山庄戒备尤其森严,里三层外三层。
身兼武艺修为的高手,以及饱经沙场的战士,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就算真有刺客潜入庄内,那多半也很快就会被侍卫们解决掉。
即使运气挺好,让那个刺客侥幸摆脱了众兵们的围杀,那也没关系,还有其余几位负责巡逻的护庄神将呢。
有他们在,灭掉区区几个杀手蟊贼而已,弹指间的功夫,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风波彻底化解!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修为再高也没用,渡劫境的强者来了,只要胆敢在庄内撒野,都会死得非常非常快,要多快就有多快。
哪儿还会有什么人,能杀穿一层层严密防御网,成功抵达至庄主凌老爷所在的这间主屋来的?
简直可谓天方夜谭。
就算在梦里,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正因为庄子里面是这种情况,所以,计都罗睺这两个今日轮到在此值班的神将,打心眼里懈怠,就没什么戒备可言。
觉得不管往日里怎么说,至少在今天,只要站足了时辰数,那就可收工完事儿,轻轻松松。
绝不可能会有另外什么值得二人出手的事情发生……
其实这么想,并没什么严重的大问题。
但很显然,今朝在此站立着的酒肉两大神将,运气着实不佳。
有一个突发状况的到来,令二者猝不及防,差一点就要真的出事了!
就在两个人靠着酒水和荤腥段子,来闲聊解闷的光景,有一人朝着正屋的大门处极速杀来。
那人脚步快之极矣,若电掣风驰。
以至于计都、罗睺二人,直到那个不速之客接近后,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敌来犯!
来者身穿一袭极其扎眼,浓得化不开的血红色长裙。
其脸上,带着遮掩面容的青黑色厉鬼面具,狰狞恐怖到了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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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飘荡,身段高大而体态丰盈。
不出意外的话,该当是位身法奇快的女流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