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双腿,好久都没有享受过如此静谧时光,哪怕就是在凤凰山里那个名字特别大气的驻跸寨里短暂安逸,其实也比不过此时此刻里哪怕就是与她相对两无言。
不善于表达也不太会表现此中情绪的夜三更不明所以,却还是感觉月虽不圆却格外亮,连得周遭星星都比了下去。
有风,有月。
不知道夜三更到底是不是真就不解风情,忽然又是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教岳白雉费尽思量的话。
“我记得三年前家家户户种石榴树,只有杏花巷子里的杏树独树一帜,每到仲夏,杏花都落了,石榴花便开满大街小巷,一城酡红。”
这个坐靠在一旁尽量俯下身子、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家相公着想的白衣再度不解。
她总是感觉分别三两年,这个要小着自己好几岁的小小相公,心思怎么就这么教人难以琢磨。
夜三更心血来潮的感慨一番,仅是瞥了一眼也知道岳白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索性也不解释,再度接回刚刚那个话题,“晌午跟爹聊了很多,除了姐姐这些年瞒着我的事,老爹还说圣上已然是做好了对夜家动手的打算,想将夜家这个王朝唯一异姓王府裁除,以此敲山震虎,给其他那些个先皇留下来的老臣提一个醒,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乎是。
“就像是三年前给姐姐赐婚一说,所谓的酒后失言不过就是堵住悠悠众口的一个不太巧妙的借口。当时圣上也是想要拉拢夜家,只是手段不太高明,非要用赐婚来说事。这等强人所难,我带着姐姐抗旨出走也算是一个权宜之策。
“其实圣上也是操之过急,如若像是这三年里悄悄的将老头子手底下一众门生故吏调走,而不是下旨赐婚,说不定家里也不会这么敏感的猜到圣上的想法。只是赐婚一事太过直接明了,就好像直接告诉夜家一般,他想要夜家出个人去宫里做质子,好给他一个控制夜家的本钱。
“我带着姐姐抗旨逃婚这个好似是不得已为之的仓促应对之策,说起来也算是对圣上的试探之举。如若圣上真就死咬着不放,按照抗旨不遵的罪名论处,反倒就能坐实圣上是真想要赐婚,如此一来赔个不是认个错,所有的都摆到桌面上来,便是万全。
“只是按照圣上的做法,假借醉酒将赐婚一事糊弄过去,这才更是欲盖弥彰。试想一国之君,总不至于说话做事如此不着调,真就对待臣子如此儿戏?反倒是显出其心怀鬼胎。当时家里也不过是猜测,想着借由抗旨试探一下圣上口风,不成想还真就如此水到渠成。之所以没有告诉以外的人,就是害怕言多必失,才有了那时半夜下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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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算是猜准了圣上心思,我跟姐姐就这么在外边天南地北的游逛三个年头,无非就是想确定圣上真实心思。圣上倒也是大张旗鼓,你看看这些年,莫说单单是夜家这边,听老爹说,除了几个一品二品的大员,全都换成了青壮派,甚至是武官都要用那些个纸上谈兵之辈顶替,的确是有些过犹不及。
“夜家从武建帝一朝便深受皇恩,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臣子本分的事来,只是当今圣上如此暗中施为,不说是光明正大的放手去做,就事论事有理说理,如此反倒是教人寒心。老爹上午其实就已经猜到姐姐这一路上逢山开路遇庙烧香似的所作所为就是像奶奶和娘当年一样在捡取这散落世间的机缘气运,借此算是能为夜家气数添一把火。
“老爹还说蓬莱大观岛那个贩卖天下气运的老武夫说是眼下有其他气运柱在围绕国运,旁敲侧击的指出是夜家,所以我刚才才想着劝你…”
“我知道。”打断了夜三更絮絮叨叨好似毫无头绪却显然是她这个局中人也能懂的内情,岳白雉道,“我都明白,也能猜到,所以我是我,岳家是岳家,相公不要多心。”
并没有受岳白雉的打断影响,夜三更絮絮道:“老爹说不管是娘还是姐姐,不似之前我担负的那些该担负的子孙责任,她们,包括你,还有你说的奶奶,要担负的是夜家往后的气数延续,也正因此,我就是想知道,夜遐迩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怎么做。我不想你和姐姐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总不至于让你们女人家家的站在我一个大老爷们前头。”
这次没有立刻回话,岳白雉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