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些不靠谱的鬼差啊!
“干嘛呢干嘛呢!”楚云手忙脚乱地压根制止不了他们,“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妹子的脑袋是你们能摸的吗!”
“嘁,瞅瞅你这小气劲……”某鬼差不满反驳。
楚云受不了的白了他们一眼:“我不是小气,我是怕你们等会儿被剁手!”
“啧,你不想我们靠近你的小女朋友明说,还剁手……”
楚云吓得脸一白,立刻上去捂住说话鬼差的嘴:“你你你,别胡说,这是我妹妹可不是我女朋友!我可没那个胆子!”
鬼差翻白眼表示不信。
许是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了,公堂上正在审案的判官大人受不了地黑了脸,猛拍惊堂木:“外头的,肃静!”
一众鬼差吓得一激灵,连忙齐刷刷地站好,低头不敢再发出声响。
过了一两分钟,一鬼差迫不及待地扭头和楚云说话:“私自带活人魂魄下冥府是重罪,你还敢把她带来审判衙,你也太胆大了些!”
楚云底气十足地嘁了声:“我怕?再说我这可不是私自带她过来的,我是奉命行事!”
另一个鬼差也扭过头,按捺不住地好奇问:“嘿!你还没和我们交代,这姑娘到底是啥情况呢!到底是从谁家拐来的,什么奉命行事……”
楚云拍拍我的肩,一脸傲娇地说:“她,大老板家的!”
又有几个鬼差诧异的扭头……
“啥?大老板家的!”
“你别逗我……”
“大老板啊,你确定是大老板家的?!大老板整天都闷在冥界,十几万年都没上去过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大活人是他家的,楚云,牛皮可不能这么吹!”
楚云郑重道:“你们没听错,她,就是大帝家的,她想下来玩,今早大帝特意让我带上她过来凑个热闹。”
前排的一众鬼差:N脸懵逼……
不久,我就听见某些鬼差拖着哭腔自言自语:
“完了完了完了,手不能要了。”
“我还摸了她的头!”
“我我我我,我给了她一颗糖,大帝应该不会收拾我吧……”
“大帝可能会让你吃糖噎死。”
“……呜呜呜呜,该死的楚云,不早说!”
楚云倍感心累地叹口气,回头和我说:“记住了啊,以后谁再烦你找你麻烦,你就把大老板搬出来!你是大老板家的,没人敢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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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好意思地咳了咳,“我不能总是仗着师父的身份在外面惹事……会有损师父威严的。对了,今天明明不是师父让你带我下来的……”
楚云拧眉,正儿八经道:“怎么不是?的确是大帝亲口嘱咐我带你下来玩的,原本白竹大人也该来保护你的,可白竹大人临时被召回酆都神宫办事了,所以才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你过来。”
我意外:“啊?老师他知道我来?”
楚云郑重点头:“这世间发生的事情,大帝无所不知。大帝还说可以让你在冥界好好玩几天,见识一下冥界的风土人情。”
“真是、师父让你带我下来的……”
在冥界好好玩几天……这个事是挺诱人的,可……
“那龙玦呢?”
我眼巴巴地问他。
楚云怔了下,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摸着下巴支支吾吾:“龙王么、龙王他其实、他晓得你在下面,他很放心……那个,说不准他过几天就来找你了,你先别急,咱们先看审案!”
说着,拉我介绍起了冥界审判衙的规矩:“你看见檐角的那几串写着赏善罚恶,沉冤昭雪的灯笼了没?那些灯笼只有在冥界发生冤案时才会点亮。
这个审判衙平日里除了接手冥界鬼魂之间的纠纷案之外,还同时接管阳间告阴的案子,也就是俗称告阴状。
这告阴状不仅仅是阳间活人告阴间鬼差官员,还包括阳间人告阳间人。
譬如阳间某个时代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坏人,这个大坏人杀人无数却未遭天谴,依旧好好的活在世上残害忠良无辜,那么这个时候苦主就可以选择自尽,以鬼魂之身来冥界告状。
冥界审判衙受理,核实情况后,就会派人前去阳间把恶人的魂魄拘下来,若恶人依旧不知悔改,冥界有权替天行道,在生死簿上划去他的名字,将他丢进十八层地狱用尽酷刑。
冥界法律森严,平日那些鬼魂纠纷大多私下解决了,这个审判衙,已经三年没有开衙升堂了。
如今上头坐着的正是审判衙的周判官……”
凑近我,小声提示:“也是那个和张文玉勾结的朱判官岳父!大帝今天特意安排他来审理此案,就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包庇自己亲女婿,徇私枉法呢!”
我恍然:“原来师父是这个用意。”
那个姓朱的判官当年害得觅月有冤无处申,间接导致觅月做了两百多年的孤魂野鬼,这次审案的是朱判官的老丈人,不知道他们翁婿俩是不是一个狗德行。
让老丈人来审关于女婿的案子,师父这一招高明!
不久,公堂上就传来了判官大人的一声怒喝:“汪觅月!你状告冥府判官,可有证据。”
一身红衣的女鬼跪在地上挺直脊背,语气坚定:“小女只是个孤苦无依的鬼魂,如何能有冥界判官的证据,但是,大人不妨把那张文玉带下来,我们与朱判官当堂对质!”
“胡闹!我冥府判官岂是你能红口白牙血口喷人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官不能让朱判官前来堂前对质,况,自古以来民告官,皆是触犯律法,你若坚持要告,那就滚钉床吧!”
鬼火森森处,周判官黑着脸命人抬上来一块镶满明晃晃铁钉的木板,冷声恐吓道:
“汪觅月,此钉床威力非同小可,地府的钉床,滚一遍便可令魂魄千疮百孔,鬼魂失去半条命,钉床的伤不会自己痊愈,即便是来世投胎,你也会因为这些伤,而世世早夭,身躯受损!
你若想告官,须得来回在这个钉床上滚满三遍,三遍滚完,你将生生世世带着这些伤痛存活于阳间,你无法孕育子嗣,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会为现在的决定,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
当然,如果你现在悔改,坦白你刚才的那番言论乃是胡编乱造,本官既收了你的状子,必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本官,放你即刻前去轮回,且给你来世找一条好命,让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我一听这话,就晓得周判官是在有意偏袒那个朱判官,这番话明为替她着想宽大处置,实际上却是在暗戳戳的威胁!
那钉床,我单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这不明摆着是胁迫么!”我忿忿不平地同楚云说。
楚云双臂抱胸淡定摆手:“算到了,命周判官亲自审理此案的旨意不是酆都神宫下的,是大帝授意忘川府要求的,忘川府施压给审判衙的秦大判官。
秦大判官表面上是觉得此案牵连周判官的女婿,想做个顺水人情把案子推给他,实际上是早就被忘川府给吓得瑟瑟发抖了。
如今他们还不知道这份阴状已经落入了大帝手里,没有大帝这么厉害的人物在上面盯着,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若不是这回惊动了忘川府闹得有些大,说不准他们早就把鬼悄悄处理掉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觅月滚钉床啊?那玩意是她一个女人能承受得住的吗?”我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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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拍拍我的肩,无奈道:“民告官滚钉床,这的确是地府的规矩,千百年前你们阳界也有这种案例,为的就是确保原告话语的可信度,且不折损冥界判官的威严!
若是人人都能不论虚实的状告冥界官员,那冥界上下管理体系还要不要运转了!
你先别担心,她只要滚了钉床,按照规矩,朱判官必须得出面同她对质了……现在就要看,她敢不敢滚这个钉床。”
滚了钉床,就有了当面状告朱判官的机会……可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弱女子。
“好!我滚!”堂上跪着的红衣女鬼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太多倍,根本未加思索,就站起身直奔钉床而去……
堂上的朱袍判官也吓了一大跳,陡然站起身,一脸愤恨:“你!”
女鬼纵身扑在了钉床上,顿时阵阵凄厉惨叫传遍整个鬼界审判衙……
觅月的魂魄被尖锐的铁钉扎了个对穿,几乎是被钉在了钉床上……鬼魂体内的鬼血染红了一根根锋利银钉,我还在担心她能不能撑过去,她却已经用力转动身躯,在钉床上痛苦的滚完了一个来回……
刺耳的惨痛尖叫引得在场鬼差也皆是倒抽了一口气。
“造孽啊,周判这是一点儿也不手软啊!明明他可以直接让朱判前来对薄公堂的!”
“必是心中有鬼,才不敢让人过来。”
“这姑娘可真是倒霉,遇上哪位判官不好,竟然遇上了周判官,周判可是朱判的岳丈啊!”
“今儿就看这周判怎么下场了!”
“你说,周判会包庇朱判么?”
“这还真不好说……”
三个来回滚完,觅月的魂魄被鬼差从钉床上拎了起来,重新扔到堂前——
我瞧着她那遍体鳞伤的模样,心里委实不好受。
“大人!小女已按着规矩,滚完了钉床,还请大人,为亡父和数万枉死的将士做主!”
哀嚎凄厉,声声泣血。
周判看着趴在地上的红衣女鬼,眼神渐凌厉,“你要状告朱判,说他楷同一个凡人害死了你的夫君?
朱判这件事,本官会仔细严查,你如今证据不足,无法开堂审案,今日先退堂,待本官将此事调查清楚后,择日再升堂重审此案!”
说罢,挥袖丢出一支令箭,冷声下令:“来啊,把她压下去,关进牢中,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遵令。”
两名鬼差上手要将觅月拖出去,觅月见状顿时便急了,虚弱的冲那堂上判官高吼:
“周判!我都已经滚过了钉床,你还想让我怎样,我要见朱判官,我要见害我丈夫与无数将士枉死的朱判官!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朱判官,你不敢吗?你也想包庇他,我不服,我要和朱判官当堂对质——”
周判官怒上眉梢:“咆哮公堂,给我拖下去!”
“哈哈,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天地不仁,阴间,也不公啊——”
女鬼悲恸的哭声传遍幽冥地府,听的连前排那些鬼差都不自觉暗暗捏住了拳头。
“他怎么能这样就退堂了呢!”我心急如焚。
楚云按住我:“莫方,等会就来人收拾他!”
满身是血的女鬼被鬼差刚强行拖出了大堂,便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威严凝重的低斥:
“周判可真是好大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