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见心跳在耳边挤压着颤抖的空气。
“放心放心,不是枪,是钥匙。”沉的话中带着笑意,边说边将枪口对准了延云的后脑。
听到这句话,延云身体逐渐放松,呼吸也逐渐平静。
“早说要打开手……”
沉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
“应该可以下班了。”沉看着眼前的尸体,用枪上挂着的钥匙解开了手铐。
随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帮黑衣人走了进来,负责处理后事。
枪声是信号,螭家人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
“麻烦了。”沉与对接的人相视一笑。
“外头下雨了,门口有伞。”清冷的女声回应道。
离开了审讯室后,沉也是立刻将录音内容传给了烟里和二当家。
此时的烟里,趁着下雨,正乘着一艘小船在湖上漂着。
烟里倚着船舷,藏在一把撑开的伞下,一只手伸在水里荡着。雨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不知何时与溅起来的湖水融为一体。
细雨如绸,烟云袅袅。湖面恍然间笼上了一层罗纱。因雨的轻抚,泛起层层涟漪。小舟随水波轻轻摇晃,一切都显得悠然自得。
烟里望着湖面,眼神时而温柔,似乎看透了身后城市的喧嚣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时而又遥远且深邃,似乎在沉思着,将思绪送去远方。
只可惜思绪是飘向了远方,逃到了自己的世界,而自己却被一些复杂的现实因素紧紧系在了原地。
“小姐,好像有人给你传消息了。”
与烟里同游的是分家的发小,年龄比自己大上两岁。以前还一直是“烟里妹妹”这样的称呼,却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变成了“小姐”。
“犯不着叫我小姐吧?”
烟里并不喜欢这样的转变,在她眼里,对方一直是自己的“烟菱姐”而不是什么下属。
江菱烟无奈地笑了笑。“大当家这不已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吗,他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当家的,出于身份高低,我也不能叫你‘烟里妹妹‘吧?”
“什么身不身份的?现在又没其他人在,”烟里收回手甩了甩,回到船舱里收起伞,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话说,你刚刚说有人给我传消息了?”
“嗯,好像是沉哥传来的,你现在看看?”
烟里摇摇头。“不用吧……浊伯伯跟我说,出去玩就把心思放玩儿上,倘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那边会先帮我着手处理的。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更无所谓了。”
“好吧,你确实一直都这个样子——吃个绿豆糕,来。”江菱烟递过去一小块绿豆糕。
“你是要喂我?”烟里凑上前,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她龇牙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别闹,快自己接着。”
“嘁——”烟里鼓着脸,装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接过绿豆糕放进嘴里。
“唔姆!这家糕点味道好!”
“多大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江菱烟捂着嘴偷笑着。
烟里没搭理她,又拿起了一小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别光顾着吃这玩意,喝点水。”
“凉茶?还是说蜂蜜水?”
“我都准备了,自己选咯。”江菱烟将两份早已备好的饮品分别倒进了两个小杯子里,送到烟里面前。
烟里接过蜂蜜水,“烟菱姐姐想的太周到了,像妈妈一样。”
“夸人都夸的那么奇怪,”江菱烟喝了口凉茶,“你呀,尾巴收一收,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烟里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龙尾,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尾巴怎么了?我一直不太晓得怎么放尾巴。老爹还因此一直说我龙没龙样的,倒像个长虫。”
江菱烟本来还乐呵呵地笑着,不知怎的眼神闪过一丝黯淡。
“长虫……到还不至于。而且我说的翘尾巴也不是那个意思。喝完东西咱就回去吧?”
“……嗯,行,也出来够久了。”烟里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蜂蜜水,“再来一杯!”
“自己倒。”江菱烟把水壶递到烟里面前。
雨是静的,只此一曲独奏,它淹没了世间的其他声音,于是这座城市在雨季似乎便没有了泣诉。
细雨无声地飘落,街道上的灯光在雨中变得朦胧,笼罩着一圈圈如纱似梦的光晕。
行人匆匆,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被雨幕遮挡,只留下匆匆的背影与溅起的水花。
雨中,一位少年披着一件简单印着仙鹤和梅花图案的女款羽织,没打伞,只戴着一顶斗笠挤在人群中。
他循着那非人的气味,装成一具紧跟其后的影子。
待跟到一个码头附近,对方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哦?小兄弟,你也坐船?”对方回过头,目露凶光。
雨天,这片码头空无一人。
“……”少年不语,只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唉……”对方身上渗出形如黑泥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心的灵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