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告辞,站到十余步开外。
於单再次拱手,改了坐姿,像汉人一样跪坐在赵延年面前。“请指教。”
赵延年沉默了片刻,让自己看起来很庄重。“左贤王想知道的,应该是右贤王能不能夺回河南地吧?”
於单眼神微闪,盯着赵延年看了两眼,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能。”
於单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高兴太早。”没等於单高兴太久,赵延年又给於单当头一棒。“右贤王夺不回河南地,不代表他对左贤王没有威胁。相反,正因为他无法夺回河南地,更有可能委过左贤王,甚至……”
赵延年拖长了声音,没有说下去。
於单屏住了呼吸,等了片刻,忍不住身体前倾,问道:“甚至……如何?”
“甚至质疑左贤王,争夺天命。”
於单眼神微缩,坐了回去,半晌没有说话。
赵延年也没有说话。
他强忍着恶心,不惜被段叔笑话,也要扮一回神棍,就是想借机挑拨匈奴人的关系。
其实这些观点并不需要借巫师的名义,正常人也能看得出来。
甚至左贤王於单本人也能想到。
但匈奴人更敬畏天地鬼神,以一个准巫师的身份说出来,更有份量,更有说服力。
於单沉吟良久,再次拱手发问。“敢问……赵君,我当如何化解?”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请赵君详言。”
“左贤王可知右贤王庭的大巫师离奇失踪?”
於单吃了一惊。“大巫师离奇失踪?”
赵延年点点头,伸手一指。“不瞒左贤王,大巫师亲从王庭来,曾见过我一面,然后就去了浚稽山深处,杳无音讯。因蹀林大会临近,右大将亲自赶来寻找,也一无所获,不得不重选大巫师。”
“那……大巫师可曾说些什么?”
赵延年笑了。“左贤王,大巫师感通天地,为天代言。他不告而别,离开右贤王庭,还用说什么吗?”
於单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拱手致谢。“多谢赵君,感激不尽。”
“诚如左贤王所言,你我相遇,便是有缘,不必言谢。”赵延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夜深了,能否请左贤王归还我的婢女、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