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点点头。
“加尔德拉,拉克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完整地回答,按你认为她想要的详细程度说。”
“太好了。” 加尔德拉叹了口气。仅靠魔法就能表现出各种情绪,她这能力还挺厉害的。没了脸,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没了我脑袋里那块金属,我比平时虚弱多了。” 加尔德拉抱怨着,把拉克背到背上,“而且想想维苏威把它弄成那样,现在它也没用了。”
“也不是完全没用。” 我不同意,把那块金属扔给维塔。她咧嘴一笑,试着咬了一下,结果伤到了牙齿。
“哎哟!靠,梅利克这身体真坑。”
她把金属扔回给我。
“把它掰成小块,行不?”
“当然。” 我应道,开始徒手把金属掰成碎片,“维塔,你愿意在我们往上飞的时候给我提供魔力吗?这样效率更高,就算你得中断周围的其他魔法,我也能继续施法。”
“行啊。” 维塔说,“好的。”
啊,这可怜的家伙心烦意乱的。我不再爱她,这让她很受伤。唉,我没法为此感到难过。我清楚记得,为了赢得她的芳心,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即便如此,在分开两年后,她还是反应迟钝、胆小怯懦,而且相当封闭。直到我为她毁了那座岛,她才真正爱上我,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地做了。要是她能接受角色互换,努力把我赢回来,嗯…… 看看我这新生的灵魂会对她有什么感觉吧。
要是能再次接近爱情,哪怕我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真正体会,也挺好的。有个…… 幸福的执念也不错。
“那我们准备去赴死了吗?” 我温和地问道,朝维塔伸出一只手。
“我期待着消灭我们最大的敌人,然后依旧得不到一句感谢。” 维塔语气干涩地回答,握住我的手,任由我把她轻轻抱起来。我一展翅膀,催动魔法,我们如离弦之箭般向上飞去。
“那么,” 我一边躲避着试图拦截我们的坠落虫人,一边决定找点话题聊聊,“你死过一次。”
维塔往嘴里塞了一块金属,一口吞了下去。
“你也一样。” 她指出。
“没错。” 我认同道,“可以这么说。”
“我们的计划不太成功。” 她评论道。
“还可能更糟呢。” 我不认同。
“从你的角度看,” 她缓缓问道,“你还是原来的你吗?还是说你更像努加斯?”
“就连努加斯也和我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我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我想说,我觉得自己还是佩内洛普?维苏威。至少和你觉得自己还是你、加尔德拉觉得自己还是加尔德拉的程度一样。我依然背负着过去那个女人的罪孽与梦想。”
“我们就只是这样吗?” 维塔嘟囔着,抬头看向希弗罗克崎岖底部一块闪耀着光芒的大型符文阵列,“就只是罪孽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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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所有人,时时刻刻,都在改变。而我们对此无能为力。佩内洛普?维苏威,和任何人一样,是由各种随机因素塑造的。我无法选择出生在贵族家庭。我无法选择拥有一种能带来死亡与痛苦的天赋。我也无法选择在年幼时就被灌输原则高于情感的理念。但所有这些事都发生了,它们共同定义了我是谁。当然,我也做了很多选择。我选择成为一名猎人。我选择钻研生命魔法。我还选择了你。这些选择也同样定义了我。但我觉得我们忽视了那些我们无法选择的因素对我们的重要性。我们无法选择一生都一成不变。世界替我们做出了选择。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很可怕,维塔,但我不确定这是否比生命的自然演变更可怕。最终,我们都无法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完全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嗯,通常情况下,变化不会这么突然,让人察觉不到。” 维塔闷声说道,当一股强大的能量束试图把我们从空中击落时,她用自己的能量形成一个球体将我们护住。那能量束在她的防护前消散无踪。
“这变化确实很不同寻常。” 我认同道,“但这就更糟吗?”
十几个希弗罗克士兵同时朝我们扑来,接着他们的尸体在我们周围散开,维塔把他们的灵魂从空中扯了出来。
“我想这取决于个人的看法。” 维塔承认道。
我微笑着。我发现,她也改变了很多。我突然很想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但可惜,她戴着头盔,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坚持。这次得让她努力争取。这对她有好处。
但也许对她来说,这不会像我预期的那么难。
希弗罗克的短程符文防御很强大,但我们靠近时,它们没能拦住我们。然而,在离希弗罗克敞开的底部不到半英里时,维塔突然僵住了,我只能猜测她是被吓到了。
“怎么了?” 我问。
“一…… 一只女王。” 她似乎只能说出这么多。
毕竟,她的注意力没在我身上。她身体细微的颤动表明她正全神贯注地分析这个新威胁。我只能想象她感受到了什么。我很少见她这么害怕。
“嗯,” 我思忖着,“还好我也带了一位女王。”
腐败的领导层必须优先被替换。容忍权力滥用永远是个错误。
这是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原则,在这里也非常适用。不过如果我们真的征服了希弗罗克…… 嗯,我还不太确定我们要怎么处置它。
“我们会输的。” 维塔笃定地说,“我们打不过这个。”
她是认真的吗?她知道我的天赋就是用来进行种族灭绝的啊。
傲慢是 ——
—— 不过是一种弱点,对,好吧。相信维塔的直觉。我们打不过…… 不管她感觉到的是什么。但如果它刚刚进入她的感知范围,那应该还在几英里之外。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
“我…… 很难说。也许五分钟,也许三十分钟?”
我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
“五分钟也得够用了。我们要尽可能造成破坏,然后撤退。如果我们连这点时间都争取不到,天空希望城最终还是会被沃罗西佐攻陷,而它们只需要继续投放卵就行了。”
“那…… 我们得去找它们的‘世界震撼者’。” 维塔一边说,一边陷入沉思。
“什么?” 我问道,我从没听过这个词。
“巨大的沃罗西佐,它们被当作繁殖母体。” 维塔解释道,“它们一次能产下几百枚卵。如果我们杀了足够多的这种沃罗西佐,我们就能争取到…… 我不知道,也许一两年时间,等它们再培育出那么大的。”
“你给我指引方向,我们去找它们。” 我命令道。
“没问题。” 她没有异议,一口答应下来。
目前遇到的最强符文防御闪耀着激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敬畏地凝视着它们。眼前的这个法术超越了我对魔法的大部分认知。它优雅、高效且致命,在优化程度上肯定领先我们一个世纪。它真的很美。
幸运的是,我带来了大量纯粹的蛮力。加尔德拉的火焰融化了承载符文的石头,维塔的魔力消解了这华丽的魔法阵,片刻之后,我们穿过岛屿底部的一个洞飞了进去,置身于四面都是数千愤怒劳工的环境中。我们成功了。我们进入了希弗罗克。
是时候开始 “撒农药”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