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得不清楚吗?他当然认出娘了。如果不信,我们别回驿站,找个地方住下来,当一夜乞丐,明天再去与他对质。”
葛儿不忍心娘受苦,没有一下就答应。
李氏又说:
“这事由娘主意。不再次对质,你总不死心。即便杀他,也会一辈子心里不安。娘得让你心安理得。”
母子俩人怕泄露身份,也不去告诉宋桥,就往郊外寻找住处。
日头打斜了,母子俩人拖着长长的背影蹒跚而行。
经过一处村口,葛儿说:
“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孩儿进村讨一点吃的。”
李氏笑道:
“不长进的东西,难怪人都说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葛儿虽然大富大贵,却常常想起做乞丐的日子。
那日子虽然穷得叮当响,有上顿没下顿的,可也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乐趣。
既然有机会,他忍不住想体味一下。
可他却告诉母亲:
“孩儿怕洪三宝派人跟踪。”
“既是这样,你快去快回。”
葛儿讨一钵残羹冷炙,很快就转出村子。
母子俩在郊外找一间破庙住下来。
破庙曾经是乞丐的安乐窝,靠墙壁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麦秸秆。
秋收季节到了,乞丐都回老家去了。他们铺下的麦秸窝,倒让葛儿母子拣现成的。
月亮升上来了,展眼望去,整个平原就是清溟混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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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野狗凄厉的长吠。
母子俩人都睡不着,身上的恶臭,加上伤痛,搅得他们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们各自想着心事,就更睡不着了。
李氏心里一阵接一阵涌起复仇的快感,兴奋得睡不着。
葛儿幻觉般将所经历的事,杂乱无章回想着。
大苦,大乐,大悲,大喜,他什么都体验过。
生下来就是孤儿,懂事起就是乞丐。
娘是卖笑的,爹是绝情无义的官僚。
接下来净身,做戏子,入宫,一日之间,平步青云成权贵。
一个人一生都很难碰上的事,一连串发生在他身上。
过去的事不说,就拿眼前的事,普天之下有几个人会碰到呢?
母子俩人直到月亮西斜都还没有入睡。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忽然亮光一闪,一把刀横在李氏的胸口。李氏惊叫一声。
葛儿听到声响,霍地挺起身子。
拿刀的是个蒙面人,他低声说:
“喊叫没有用,谁也不会来救你们。”
李氏狞笑一声说:
“我还是低估了那狗贼,没提防他会杀人灭口!”
蒙面人说:
“现在知道也来不及了。”
葛儿回过神来,意外地发现他并不怎么害怕,他对那人说:
“你饶了我们,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蒙面人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