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庆磊没上前拼命,这对他很少见。前几次打群架,头上流下来的血模糊了眼,他也只是用手一胡撸,血头血脸的又冲了上去。煤矿工人,那种打架不要命,讲究义气的劲头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今天老万怎么耸啦?大家转脸看看汪庆磊。
一直沉思的季成矿像是返了阳,拍着大腿一跳三丈高。食指戗茬指着对方为首模样的人,这个人功夫好生了得,刚才是出手就要撂倒一个人。
季成矿跳着脚骂:你们他娘的,是一个血窟窿里挤出来的狼崽子,打架没有爹的种!怎么一拥齐上?有本事咱们单打独奏。有种的,和我来较量较量?
说着季成矿食指,指着为首最厉害的那位:是爹掫娘养的还有一点你亲爹的种,咱俩比试一下。
说着他就往前凑,大家一时惊呆了。对方的身体是座黑铁塔,季成矿就是个干巴狼子。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别说对方武艺精湛,就是凭块头,也压的季成矿筋断骨头折。眼见得瘦麻杆般的季成矿,黑铁塔嘴撇的簸箕一样,那没说出的话:小样?满脸的看不起。
季成矿在众人的注视下,右手挠着后脑勺,笑嘻嘻的走到跟前:老大,这两个单打独斗,其他的人谁要帮忙,就是驴操狗娘养的。
黑铁塔不屑的望他一眼,对他的弟兄们吩咐:谁要是帮忙,别说我骂他娘。
季成矿也转脸对工友招呼:你们哪一个敢上来帮忙,那就是往我眼里插棒槌,剥我的脸皮!
当时,大家不明白他为什么瘦驴拉硬屎。后来才明白他深刻的用意:怕弟兄们吃大亏。而且设套封对方的嘴。
这时,黑铁塔已经晃着膀子走螃蟹步:来来!咱们玩玩呗!
就是瞎子,也能感受到双方的强弱,同伴们的心不由的提搂起来,犹如绷紧的弓,随时准备冲上去救人。
季成矿依然右手在脑后挠痒痒,左手摩挲着下巴,又往前凑凑:咱们是文比,还是武打?
对方一愣神:此话怎讲?何谓文比?
文比吗……
季成矿故意拉着长腔,左手往侧前方一指,一领黑铁塔的眼神:你看!
黑铁塔刚一斜眼看,放在季成矿脑后的右拳。如蓄势待发的眼镜蛇昂起的头,闪电一般,直击对方眼睛鼻子的敏感三角区。而且季成矿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失败成功在此一举。
眼是心之苗,封杀了它,就等于瞎眼的老虎没有威风。而且,季成矿这一拳不仅是封了眼。黑铁塔连鼻子眼泪的闸门也打开了,直接失去战斗力。季成矿接着鼻子眼睛候补的几拳,黑铁塔只有在地上打滚的份。
在众人惊愕之间,季成矿拍拍双手,理理衣衫:走!一对一,谁也不能让他娘跟人睡去。
一群工友赶快撤退,黑铁塔的伙计咬牙切齿,囿于前言言,又不能上前厮打。
这时工友们才明白季成矿,单打独奏前,那些铺垫话的用意。
在回去的路上,工友有人仍然心有余悸:你刚才出的险招,实在危险……
汪庆磊哈哈大笑,得意的摇头晃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兵法也。再说将在谋不在勇,君子斗智不斗力。
季成矿在班里威信很高,除了班长林彦俊,就是听他的话。
也有个例,外号老工人的华明晨就和他不对付。不光抬杠,在井下干活除外,其他的事都是对着干。
大家暗地里好笑,真是一对前世的冤家对头,看两人斗嘴,倒也消除不少井下的寂寞。
见一群人围着季成矿,要听搔呱,这时有人就在华明晨身边挑唆起来:季师傅的骚呱倒是一绝!
华明晨不屑的哼哧一声:猪肉吃多了,也发腻,那些带骚味的笑话听多了,你们烦不烦?
见到众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华明晨清清嗓子:你们知道吗?怎么彭州卖狗肉为什么不带刀?彭州第一地方小吃为什么叫鼋汁狗肉?
青年工人被华明晨一连串的问句,砸晕了,纷纷向他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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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临时巷道,太狭窄,队伍变成单人行。他的故事,只能等到班中休息的时候讲了。
又是一个班组生产流水节奏,前面迎头放好炮以后,林彦俊招呼大伙抓紧出货(出炭)。就是说:赶紧把炸药炸下来的炭清理出去,以利于下一道工序的进行。大家一齐行动起来,铲的铲、刨的刨。李树来跟着季成矿,拿着一把矿镐超前找顶,也就是把顶板处被炸药炸松动的矸石,还没落下来的,提前发现搞掉,防止突然落下伤人。
然后便是大家擦着汗休息。
被华明晨几句问号,弄得心痒难熬的青年人,开始往华明晨身边凑。
华明晨得意的看看季成矿,说书人一样,清清喉咙,拍着大腿当惊堂木啪的一声,摇头晃脑的说起来:
走遍全国,卖熟食的肉摊上,都少不了放把刀,那是为了切割肉方便。
彭州卖狗肉的熟食摊上却不一样,没有带刀的!这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