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手很自然的拉在一起,十指相扣,攥得紧紧的,手掌心都贴在了一起。
孙燕从回到彭州的当晚,华明晨和李树来几个老工友,也不知消息这么灵通。偎门嘈杂的找到孙燕从,死拉活拽,硬是把孙燕从请到小酒馆。
囊中羞涩,豪华的菜是吃不起的。油炸花生米、贾汪素火腿,尖椒辣子鸡、皮肚炖腐竹、烧鱼籽、清汤羊肉,这些彭州的特色菜是不能少的。再穷,也不能穷在酒桌上。
这些煤矿工人啊,讲感情,重义气,性豪爽,轻金钱。谁对他们一个好,心扒给你吃都情愿。
长期艰苦危险的工作环境,吃得阳间饭,干得阴间活,三块石板夹块肉,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汗珠子摔八瓣。早已忘却了生死,最重的是生死情谊。
当天几个掘进二区的老工友,酩酊大醉。东脚打西脚的,相扶着颤巍巍的晃荡在大街上。醉醺醺的说着他们事后也想不起来的话,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酒醉的话也得践行:孙……孙书记……凭着咱们在地狱磨难的七八天,咱掘进二区的人,不能为咱老单位抹黑。不能……不能叫林班他们在天上伤……伤心!
说到这里,有人就呜呜哇哇的恸哭起来,引得一众弟兄们在深夜的街上,都野狼嚎月般大哭起来。
孙书记……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你!只要说句话,水往水里去,火向火里来。无论到哪,怎么都是把好刷子,绝对不能坠落了当年的名头,怎么可是国有企业着名的区队啊……我们不是叫花子!我们曾经是国家的主人呀……
说到这里,又有人哇哇的大哭起来。
矿留守处的领导,对孙燕从的活动一直很支持。孙燕从外出期间,一直没断了电话联系,很实在的掌握着他的动向。
因为,包矿、包采,这是目前,资源枯竭矿井,自我救赎的唯一好办法。
昨夜接到孙燕从回来的电话,党委书记兼矿长就让党政办公室,连夜下了通知:无重要活动不要外出,今天召开重要办公会。
孙燕从按通知的时间,早早到了会议室。让他意外的是,一把手眉头紧锁,已经坐在主持位置上。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别说一把手等人了,他总是踏着钟点,端着茶杯,比别人晚到一分钟。他的分寸把握的极好,不早不晚的一分钟,那是威严和权利的象征。
见到孙燕从进门,一把手站了起来,远远的招着手
今天的行为,确切的表现出了一把手内心的焦灼和期翼。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急不可待的询问起大体情况。
孙燕从粗略的汇报,让他眉头渐渐舒展,铁青的脸浮上了笑意。
因为是行政决策会议,一把手肯定要主持会议的。与会的人员,嘻嘻哈哈走进会场,一眼看见一打手鹰隼的挺胸拔背着,倨坐在主持人的位置,目光炯炯的审视着进来的每一位。说来也怪,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进来的人,哪怕正在嬉皮笑脸,也马上肃容端庄起来。他们可没有这个胆在一把手面前放肆,那可是老鼠舔猫鼻子,危险大大的。挨句申饬,弄个灰头土脸的,还是一把手认为的自己人。要是一把手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你,那是你的霉头要来了,而且倒霉的时间,绵延悠长。
生存的经验已经多次提示:你要想生活的愉快,就要懂得谦卑,不能和主管一样露脸争锋。
看到进来的每一位,孙燕从因为坐的显眼的位置,都是笑着冲他们掉头打招呼。大家都心知肚明,坐在大矿长不远处的孙燕从,现在领导眼里的份量。
就在人员到的差不多,一把手咳嗽了声,想宣布会议开始。他已经年过五十,这在一线煤矿已经是个元老级的干部了。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杀伐决断利落,在干部职工中威信很高。
大矿长举手投足都带着种霸气,犹如远洋海轮的船长,命令只要下,就得无条件执行。如今煤矿已经停产关井,他的权力覆盖范围大大缩小,但虎老余威在,只要还在他节制下的人,还是没有人敢存轻侮之心。
门口衣衫,幽灵样飘进一个瘦骨伶仃的人来。一把手,蔑了他一眼:好大的架子,哼让大家都等你?
来人的脸色顿时铁青,哈了哈腰,硬挤出点笑:改正!一定改正!
来人满脸的谄媚,就是用嘴进行口交性服务,也会涂抹着笑意。
当看到孙燕从坐在一把手身边,知道今天的会议肯定和孙燕从有关。不由的多看了孙燕从一眼,眼里的阴冷让孙燕从从骨子里感到恐惧,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本来,他就和孙燕从有旧怨,刚才又被一把手训斥了一顿,这些账。他都记到了孙燕从的头上,他心里琢磨着:小子哎,别看你今天得意,出水咱们再看两腿泥!哼哼……
这个来人官不大,能量可不小。孙燕从厌恶的赶快转脸,紧皱的眉头好像面对一坨,才拉出来的冒着蒸汽的狗屎。
他叫顾盼常,是煤矿所在地一个生产大队支部书记的儿子。凭着地头蛇的威风,矿上不敢不给面子,在顾盼常高中刚毕业,矿上就把他特招进了煤矿。
按一把手的意思,一视同仁,先安排到一线工区去。
一把手当时还只是个党委委员、负责生产的副矿长。别看官职不大,生产副矿长相当于海轮上的大副,在矿上是排名第三的人物。
党委书记和矿长连连摇头。
党委书记吗,拿出一贯稳稳当当的风度:要考虑矿社关系哊……那可也是生产力,直接的经济效益!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