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驯服骡子

上海白鹤镇要建一个大冷库,设计拟采用超长预应力砼板。得讯,巩北化就带领着一帮骨干去了白鹤镇。

他们要看现场,现场是成功的关键。

条件不错,巩北化站在绫波滚滚的白鹤运河河边,豪气顿起:这个活拿下来,够全厂干半年多的。如果改变运输方法,采用水运,至少节省一半的运输费,全年实现盈利一百万完全可能。

兴奋之下,巩北化又大方了一次,带着一帮人,夜游了外滩。在陆家嘴,吃了顿韩国料理。酒吗?尽量喝,只是对骡子他稍加了控制。

就在大家准备回白鹤镇过夜,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骡子。

上海这地方,凡是热闹所在,出名的住宿贵。

巩北化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财由节俭生,早年所受的教育早已渗入他的骨髓。

眼见得夜深了,骡子还是没有找到。

在巩北化的控制下,骡子的酒今天没有多喝呀,总不能再犯以前临沂的老毛病了吧?

是时,外滩正在大兴土木绿化,哪个阴影里睡个人还真是不好找。

巩北化只好让大家撒开鸭子,从东向西地毯似的搜寻。

大家搜寻到刚才就餐的韩国料理店附近,不远处是一排高大的女贞子灌木丛。就听临江的一面黑影里,有人在隐隐约约的呻吟。细细听去,不是骡子还能是谁?

几个人忙转进去,只见骡子四肢拉叉,平平的趴在一米多深的土坑里,正在哼哼唧唧的挣扎。

众人将骡子抬了出来。在灯光下一检查,还好,就是受了些皮外的檫伤。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再问,骡子就是不说原因。

一个人在万头攒动的外滩,总没有妖魔鬼怪室有魔法,隔着冬青树丛,把你扔到沟里去吧?

等到巩北化要翻了脸,问他是不是临沂的老毛病又犯了。

骡子才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吃喝的太多,尿急,在南京路上人生地不熟,怎么也找不到厕所。抬眼望去女贞子靠江的一面黑魆魆的没人,灌木修剪的也不太高。

骡子就潇洒的玩了个张飞大骗马,轻轻的燕子般掠了过去,想痛痛快快的撒泡尿。谁知江边正在搞基建,黑影里是个大土坑,他结结实实嘴啃泥的趴在了那里。开始想到处乱尿尿,太丢人。自己咬着牙,挣扎着想悄悄爬起来,不想让人知道。谁知,本来酒后手脚就不麻利,何况摔的不轻。再努力,也就只有趴在那里哼哼的份。

骡子的话又引起一片哗笑,李三拱手对着他连声:恭喜…恭喜…你!又创下个酒酕轶事!

回徐的路上,大家被前一晚骡子的事闹腾的没情没绪的。面包车在京沪高速上行驶着,只听见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作响,很少有人说话。

大板厂的酒酕,称的上骡子好友的李三,先是咳咳嗽嗽几声,然后大声问骡子:今年元宵节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当时有一个打着糊蓝色的,一个打着糊白色灯笼的。你还记得他们灯笼上糊的什么小动物吗?

骡子也想从尴尬中挣扎出来,很神气的摇晃着脑袋:才过去几天,咱老罗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忘记。

李三喝了句:别吹牛,你说是什么动物?

听李三这样严肃,骡子倒谨慎起来,思索了一会:想起来了,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

你没记错?李三又紧盯一句。

当然没记错?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骡子肯定的说。

他话没落音,车里的人大半笑了起来。原来骡子的祖父是湖南人,台儿庄战役后因伤留在了徐州。平常,吹大牛时,骡子常称自己是湖南人。李三设的糊蓝(湖南)的糊白(湖北)的谐音套子,把他装了进来。

骡子羞恼的揪住李三的耳朵,直到他讨饶才松开手。

一路上从这时开始,旅途上你说我啦的,才不再寂寞。

人算不如天算。

回到彭州不久,再次大规模生产的材料已经预购,连水路运输的环节也已经打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汶川大地震爆发了。当强震后的画面在电视上出现,倒塌楼房上横七竖八的建筑物,乱插着预制砼楼板的时候,人们都被震撼了。

这时,巩北化意识到大板厂的路可能刚走到头了。

先是公司党委书记,在会议室和巩北化进行了严肃的谈话:你是个党员,党委的决议你敢不执行?说到这里,他那习惯的斜视眼,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睨视着巩北化,脸上连一贯矜持的笑都不见了。

虽然,巩北化还想抗争。再往后,巩北化又接到了建筑行业部门,停止生产预制砼板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