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别的和尚早就服软告饶了,但虚竹是个死心眼儿,觉得自己没错,当然做不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要么他会被罚来菜园做工呢,半年前从擂鼓山下来,慧镜将送英雄帖途中发生的事情一说,戒律院首座玄寂追问他对空虚和尚的看法,他就真心实意地讲了些听起来偏向空虚和尚的话,一下子惹了众怒,便被罚来菜园做半年苦工。
算算时间的话,今天是“刑期”的最后一日。
“还敢胡说!”
缘根大怒,这次后退两步,卯足了劲儿,扬起皮鞭狠狠抽下去。
他原本就看这个脑筋不灵光,没有眼力劲儿的小和尚不顺眼,在知道虚竹是因为站队空虚和尚那个欺师灭祖的家伙被罚到菜园做苦工后,欺负起来自然更加肆无忌惮,今天是虚竹“服刑”的最后一日,那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给这不懂人事的家伙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送别宴。
眼瞅着这蓄满力道的一鞭就要落到虚竹肩头,斜下里突然多出一道人影,挟风带劲的皮鞭威势一泻,竟如一条死蛇,软趴趴地落在那人掌心。
缘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個接住鞭子的人和他一样是个和尚,不过胸前的蜜蜡佛珠很扎眼,一看就值不少钱,更夸张的是,那和尚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唇红齿白,素裙飘飘,小脸嫩的几乎能掐出水的小可爱。
少林寺有和尚不奇怪,有女童就奇怪了,而且这人是谁?竟能徒手接住他的皮鞭?
虚竹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不见皮鞭落下,睁开眼睛一看,打了个愣。
“师……师弟?”
他这一声“师弟”给缘根叫醒了,心想虚竹的师弟,在少林寺里地位肯定不高。
“好你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居然把女童带进寺内,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伱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皮鞭被夺,缘根抄起屋檐下一根戒棍,往新来的和尚后背砸去,哪知对方立地未动,只是袍袖轻扬,便有一股无形气劲汹涌而至,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早前用来撘菜架的木料堆里,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酸痛难当,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虚空师弟,手下留情啊。”虚竹后知后觉地道。
虚空师弟?
缘根身体受创,耳朵没聋,听到“空虚师弟”四字面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道:“妖……妖僧空虚?”
虚竹为什么被罚来菜园做苦力?全少林寺的和尚都知道他在方丈和戒律院首座面前一根筋地为空虚和尚说好话。
如今新来的和尚视少林寺的清规戒律如无物,功力十分高强,又被虚竹称呼“虚空师弟”,那不是妖僧空虚,还能是谁?
楚平生看缘根和尚如看死人:“这种败类,杀了就是。”
“空虚爷爷饶命,空虚爷爷饶命。”
缘根和尚方才撞得不轻,现在听闻楚平生要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木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叩拜。
虚竹武功低微,辈分低微,欺负起来毫无压力,空虚和尚不一样,欺师灭祖的逆徒,要弄死他一个菜园看管,那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好吧,念在你给他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他一命。”楚平生冲比擂鼓山见面时瘦了一圈儿的虚竹说道:“你瘦了。”
“可能是……苦夏吧。”
虚竹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好奇地盯着楚平生怀里的小可爱,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那双灿比星辰的眼睛骤然射出一道凶光,唬的他退了好大一步。
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