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面具滚落在地。

谢妄那张因长久的不曾被阳光照射的脸白得吓人,一道弯曲如蚯蚓一般的红色疤痕安静地趴在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在他满是愤恨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延安帝瞳孔骤然缩紧,顿时没了动静。

殿内静得可怕,延安帝倒退了两步,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垂眼不去看谢妄的脸,半晌才低哑着嗓音说了句:“胡闹。”

谢妄却觉得不解恨,直言道:“楚王李孙四大家族现在归顺于我,若你想动我,便要想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宫内的禁卫军由我调遣,你的安危握在我手中,或是您年纪年岁大了记不清事了,四年前我进京后,你借着我的名号拿下了南安将军的官职,他手中的兵虎符咒也落到了我手中,现在朝廷内外,都是我的人,你想动我?”

谢妄笑的残忍又诡异:“您年老了,也该为自己的后路做筹谋了,如今我也不再是幼时那个任人摆布的谢妄了。”

延安帝摇摇头,缓缓坐了下去,这回,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三皇子谢伲体弱多病,便为他谋个亲事吧。”

谢妄弯腰捡起那面具,面无表情地戴上,讥讽道:“谢伲最幸运的便是没去南蛮。”

延安帝被刺中了心事,不由得沉了口气,执笔立下了圣旨:“谢妄,朕年岁是大了,可朕没老到任你摆布的地步,你手中的实权终究抵不过朕的一纸圣旨,这天下还是朕的。”

延安帝簌簌地写完,高声叫了李公公进来,道:“拿去,放于太后宫内。”

延安帝这封圣旨算是退步,亦算是更进一步的警告谢妄。

谢妄很明白,终有一日,若延安帝病重,这圣旨就成了遗诏,能坐上这皇位的人,绝对不是他。

父子两人谁也不让谁,延安帝又硬是将谢妄留在宫中待了一夜。

今日,又将两个孩子召进宫来,其用心不言而喻。

晨光透过西暖阁四方的窗牖空隙将屋内照亮,谢妄回神,借着这光看向两个孩子,不由得端详两个孩子的眼睛。

看着这眼,脑中就浮现出一张不那么熟悉的脸。

他喉结微动,站起来,蹲下,动作温柔地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低声道:“谁送你们来的?”

谢皓白将脸埋进自家爹爹脖间,闷声道:“楚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