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县去年还在主公治下,城中百姓应该是向着主公的。袁术窃据这一年来,倒行逆施,肯定不得民心,再辅之以呐喊攻心,宣扬袁术已是反贼,或许能动摇。”
赵云闻言后想了想,反正是虚张声势摇旗呐喊,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就主动承担了派出游骑往城内射箭书的任务。
汉军当夜就写了百十份措辞最简单粗鄙的字条,内容无非就强调袁术反汉,已是天下共诛之贼,切勿自误等等。
当晚开始田豫就换人轮番昼夜呐喊,赵云则分人到敌军防御较为松懈的城墙墙段,让弓骑兵迫近城墙后往里射信。
惠衢果然惊恐,以为汉军又多了援兵,只好临时抱佛脚,又派人出北门,渡过淮河后快马去淮陵求援。
淮陵和盱眙之间就很近,直线才四十里,不过淮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全程走水路则有七十多里。
惠衢急于求援,所以让人渡河后直接骑马,能节约不少时间,半夜出发、次日天明已经赶到淮陵。
淮陵守将梁纲兵力也不多,也就几千人,加上前天收容了上千名乐就死后溃散回来的盱眙兵。
他原本觉得自己只要安分守好地盘就行了,再有三天纪将军就带着主力来了,没他什么事。没想到惠太守那么怂,三天都撑不住,这还要继续求援。
而且惠衢信中强调并非士卒战力不够,而是担心城内百姓、大户作乱,迎接刘备。而且乐就被那卑鄙敌将暗箭射杀,如今城内守将缺乏主心骨,恐怕难以指挥。
这个因素也不由梁纲不信,他知道惠衢这种文官不是很懂带兵,他只好一早勉强点起兵马,向走淮河顺流而下,去盱眙帮忙再顶两天,顶到纪灵赶到。
……
田豫的攻心鼓噪,没能让守军自乱弃城,反而让守军因为心虚,拼命从后方又求来了能更快速响应的援军。
梁纲出兵后,因为步兵是坐船顺流而下,骑兵跟着奔跑,一天都不用就能到盱眙。
所以,当他来到盱眙城西时,大约是六月初九的午后。
田豫从斥候处得到这个消息时,内心是有点失望的,还以为自己此战的成绩,也就到此为止了,得乖乖回营固守了。
谁知赵云却又再次兴奋了,连忙点起一千骑兵,前去拦截梁纲。
他唯一要求田豫帮忙的,只是找几条老旧的破船,堆上引火之物,到盱眙城西北门外码头上放火,惊吓敌人、阻止敌人步兵直接强行登岸进城。
而盱眙城内的惠衢,根本无胆阻止这一切,任由田豫在城外施为。
梁纲部老远看到盱眙码头火光冲天,不得不提前整备列阵,以战斗队列缓缓推进,唯恐拖成长蛇阵被敌人奇袭。
然后就被赵云拦截了。
“尔等原为大汉将士,如今竟跟从反贼袁术!岂不惭愧!降者不杀!”赵云当先大喝一声,身边骑兵也都跟着呐喊。
梁纲立刻严阵以待,倒是没有再掉以轻心,乐就的死让他很谨慎,尤其前天乐就的详细死状,他是听了溃兵军官的详细汇报的,知道得很清楚。
敌军估计是刘备手下的杂胡突骑,擅长骑射游斗,自己务必提防。
确认阵脚扎稳,侧翼枪阵弓弩都调度停当,梁纲才让人回骂:“无耻之徒,只敢暗箭伤人!你若有胆,可敢强攻我军阵!”
赵云倒也没什么敢不敢的,但他不容人侮辱,还是决定最后辩驳挑衅一下:
“真是可笑!前日乐就与我本非斗将,他自恃人多,主动率众冲杀于我,还不许我游斗放箭了?若是说好了斗将,我自然可以不用弓箭!
梁纲,你也不过一无耻贼徒耳,装什么名将!你就不想抢我这匹汗血马?你但有本事,尽管自己来取,也省得两军矢石交攻,误伤宝马——我也不用弓箭便是!”
赵云说着,当着两军将士,把自己鞍鞘上插着的雕弓一拔,往后一丢交给从骑,然后独自策马前行数十步,往复奔驰了一番,大大方方让梁纲看清楚他没带弓箭。
这番挤兑,不由让梁纲陷入了士气劣势的一方。虽说汉末并无斗将的传统,他依然可以拒绝。
可今天的话题是他先挑起来的,他先斥责对方斗将不讲武德。赵云坦坦荡荡反驳,有理有据,还把弓箭都丢了,梁纲不应战丢不起这个人呐。
最终,还是赵云尚未出名的履历,让梁纲动摇了——但凡今天对面是关羽或者张飞,此前交过手,那他是绝对不敢的。
“此贼虽然杀了乐就,但逃回士卒皆言其骑战武艺尚不如乐就,只是占了偷袭之利。如今弃了弓箭,多半不是我对手。而且他所乘之马实在难得,两军乱战时乱箭飞射,伤了也可惜,不如斩将夺马……”
想到这儿,梁纲终于决定堂堂正正与赵云斗将,亲自单骑出阵百余步,挥刀来应赵云。
赵云也不再搭话,沉默无言地冲了上去。
两马即将相交的瞬间,赵云略微往左侧拨了一下马头,上身也微微向左避让,握持枪尾的左手猛然一推,右手灌注全身之力加速猛刺,后发先至直接捅进了梁纲腋下,随后割裂整个肩窝韧带、从背侧穿出。
长枪被两马对冲的巨大冲力所阻,猛然往后反弹了数尺之远,但赵云右手任由枪柄在掌心滑动数尺,卸尽冲力,再次稳稳握紧。
梁纲的大刀,则从赵云头顶斜上方抡飞空划而过。两马交错后复冲十余步,梁纲的尸身才重重摔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