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已经提前下令东海太守糜竺走海路转移物资钱财,能暂时带走的都带走,万一城池被占了也不可惜,最多被烧毁一些建筑和港口船厂罢了。
诸葛瑾听了关羽原本的部署后,则是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点。
他用折扇的扇骨挠了挠后背,随后敲击着扇骨说:“让文远守住郯城疲敌,也未必有效。如今是秋收季,夏侯渊完全可以走到哪吃到哪,暂时放弃打通沂水航道都没关系。
我军要以少胜多,是必须先以一座坚城为诱饵,长期疲敌耗敌。待其兵疲意沮,再以主力增援、内外夹击破敌的,所以郯城这个诱饵,还不够大,不能让夏侯渊坚决持久强攻。
相比之下,还是以钱粮物资诱导他的行动,比较有把握——虽然你已经给子仲下令,让他转移朐县的钱粮物资,但这一点敌军肯定是不知道的。
为何我们不假装死守郯城、死守沂水航道,然后另一边制造一些‘文武不合’的假象,诸如糜家人自认为功高,舍不得朐县的家业,不愿意转移,不愿意让工坊船厂港口这些无法转移的设施被敌军烧毁,要求文远或公台分兵去守朐县。
还可以言之凿凿,假装以子仲的名义献策,说‘我军此前在琅琊沿岸,靠公瑾的海船水军,先后痛击了在胶山、日照的李典、孙观部。如今只要公瑾的海船水军还在,则朐县必然可以固守,就算陆上三面被合围,也有公瑾的海船队出入运输军需、运出人员,完全没必要一开始就弃守,可以试试看守一下,实在不敌再走也不迟’。
若是夏侯渊打到郯城时,打得过快,意外截获了朐县守军向郯城守军求援的书信,又或者是打听到了糜家的功劳、自恃其妹为主公生出长子而傲慢……这骗术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关羽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眼神一亮。
他确实需要一座城池来扮演“吸铁石”的角色,在曹军刚入境时,先把曹军吸住、疲惫消耗一番。
不能让曹军如水银泻地一般,一上来就四处乱穿插分割、大肆破坏东海郡境内各处建设成果。
原先关羽觉得,扼住沂水航道咽喉的郡治郯城,好歹能多拖一会儿。
但现在看来,诸葛瑾帮他想的这个暂时的诱饵,似乎更好用。
而且糜贞确实去年年底刚刚给刘备生了儿子。要说这个节骨眼上,糜家的人会骄纵、觉得应该“苦尽甘来、连本带利收回当年的投资利益”,那也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
关羽本人不知道历史,他心中对这种情况的想象空间,还是比较小的。
而诸葛瑾对这事儿的想象空间,就更容易高估了。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关羽的失败,跟糜家的背刺关系可大了去了。
诸葛瑾只恨糜芳现在是吴郡太守,糜竺才是东海太守。
要是早一两年知道今天的情况,把糜芳弄来当东海太守,演那个舍不得既得利益的贪婪鬼形象,演技就更真了。
可惜,换不得,那也就只能用用糜竺了。
糜竺本人或许坚贞,但他家大业大,完全可以说糜竺另有公干被支开了,然后糜家下面的亲戚家人骄纵舍不得家族利益,非要关羽分兵死守,这就很合理了。
大汉朝“外戚坏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叙事结构是最容易让敌人理解的。
这个计策肯定能骗过夏侯渊,不过对面还有个郭嘉,能起几分效果,就完全听天由命了。
为了更好的实施后续的计策,诸葛瑾首先需要确保的,就是保密其自身的存在。他这次来下邳,还是非常低调的,对面并不知道诸葛瑾来了前线,这也算是郭嘉在明、诸葛在暗了,或许能因此导致敌人放松一点警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