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渔阳城里不但普遍造了厕所,而且在同时代其他地方都用旱厕的情况下,渔阳居然有水冲搜集的了。
不仅如此,这里还特地搞了粪尿分离,小便池是单独搜集的,略加水冲之后,搜集到一起,就有开鞣革工坊的商人来购买。
众所周知,古代鞣革是需要尿来浸泡预处理,以去掉原皮中的某些成分的。
理论上倒也不是非人尿不可,某些动物尿也行。但问题是人没法控制训练动物去固定场所便溺,而且动物也不会大小便分开,混在一起就没法用了。
难怪这渔阳城下游如此骚臭,而城内倒是变得干净卫生了不少。
诸葛瑾皱了皱眉,提醒田豫:“这水毕竟是下游重要的水源,要一直流到天津城入海。你们做鞣革,也要善始善终,沤泡原皮后的污水,要尽量作为肥料用掉,不可直接排入水。
寻常几千几万人畜的污物,这种河倒也能自然净化。但渔阳眼下有每季数十万牛羊集结,集中排放,河水未必承受得住。”
说教归说教,诸葛瑾内心倒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所以语气并不严厉。
如今可是汉朝,能够烦恼“工业化带来的污染问题”,是一种荣幸,别人想烦恼都没资格呢。
直到19世纪前期,英国还有人歌颂赞美伦敦的大烟囱和漫天黑雾呢,觉得这是繁荣富强、民生优渥的表现。
田豫也听得出来,诸侯的话是勉励多于批评,连忙诚恳地接受了。
诸葛瑾便顺着又问,这一个多月下来,有没有遇到新的棘手问题,并且顺带着帮他捋了一遍新产业链。
一番梳理下来,还真被诸葛瑾发现了几个新问题。
比如,随着羊皮从直接带毛缝制成袄子,变成了批量鞣革制造皮具以后,有很多剃下来的羊毛没法找到高效利用的渠道。
汉朝人对绵羊毛的利用,一贯是很充分的,但利用的手段比较单一,没有毛纺的技术,都是直接把毛带皮做成袄子。
这种袄子的皮革没有经过鞣制,保质期短些,穿不了多久就会散发出油脂酸败腐化的恶臭,而且容易滋生虫子虱子,用不了一年皮革就变得很僵硬。
相比之下,肯定是鞣革后的熟皮更好用更耐用更能长期储存,也更适合大规模产业化。但鞣革的时候毛没法一并留下,也算是产业细化后导致的新问题了。
诸葛瑾听说后,觉得有必要把纺纱纺毛线的工具鼓捣普及一下。
只要有了毛纱或者毛线,后续的织布倒是不难,传统织麻布和丝绸的织机,把纤维换成毛纱也一样能织布。所以织机并不需要多高的改良技术,只要在现有条件下稍稍微调即可。
实在不行,只要有了粗毛线,让妇人自己拿几根竹签子,直接织毛衣都行——诸葛瑾穿越前,也没少见女人拿毛衣针织围脖手套什么的。虽然他完全不懂这个手艺怎么规划,但可以交给女人们自己琢磨嘛。
想到这儿,诸葛瑾不由自主联想了一下家里那堆女人。
甄宓和大小乔步练师,也没觉得哪个手艺特别好,能琢磨鼓捣这玩意儿的。看来,最多让她们想想,怎么用竹签织毛衣。
至于羊毛纺车的活儿,只能写信给二弟,请弟妹黄月英想办法了。自己可以稍稍提供一些思路,以黄月英的脑子和动手能力,应该能琢磨出来。
就算黄月英一个人不行,等大批量羊毛运到天津,交到周瑜手上,那也能让二妹诸葛兰帮忙一起想想办法。诸葛家的女人见多识广,会的东西肯定比同时代其他女性强得多。
想到这儿,诸葛瑾内心其实也有点惭愧和悲哀的。
他自己的亲妹妹也好,弟妹也好,都比他的妻妾有本事得多。但这也不能怪他的妻妾,要怪只能怪他本人——别人是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他倒好,管你娶妻纳妾,别的都不看,只要人间绝色,只顾自己爽。这不,遭报应了吧?要女人干活时,只能去找亲妹妹和弟妹了。
在心中把计划想好后,诸葛瑾便吩咐田豫:“这些鞣革剃下来的羊毛,暂时找不到高效利用的办法,就先洗净晒干,多造些仓库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