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主动请示:“将军得此大胜,却不回营,莫非明早还有扩大战果的打算?想要等天亮后继续追击,多抓些俘虏?
属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在得知柳毅溃散的消息后,立刻让人赍酒肉至军前慰劳。将军若果是还有后续打算,我自会领伤亡疲惫士卒回营歇息,或是在此就地简易扎营——
我还特地从老营中带了些毡布来,在此过夜应该不至于冻伤士卒,只是仓促间难以立起营栅。”
赵云咽下肉食,拍了拍田畴的肩膀:“你倒也知兵,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此地离老营东出三十余里,我就是看在这点份上,不愿回营,免得到时候还要折返多走那么多路。
不过,我也不是要明日再扩大战果,眼下且让将士们休息半夜,缓解激战疲惫。等后半夜时,我们还要起来行军赶路,争取天亮时走出七十里,直奔辽隧大营!”
田畴闻言,悚然一惊。他原本还以为,赵云胜利后恋恋不舍,不肯回返,多半是想明日多抓些柳毅军的溃兵。
或是想联络上周瑜后,再设法水陆合击,把阳仪的板屋船水军拦截歼灭于海上——
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赵云只要盯着阳仪,不让他靠岸登陆,敢上岸就直接趁他立足未稳半渡而击打崩,那么阳仪就得在海面上逡巡耽误。等周瑜赶来后,以周瑜的实力,撵着阳仪彻底吞掉,并不是难事。
反正战船的机动速度肯定是不如战马快的,赵云要沿着海岸封堵敌军上岸的走位,是绝对跟得上的。
但是,赵云最终的决策,却比田畴预想的还要大胆得多。
赵云居然丢下还有号称数万大军的阳仪水军不管,想直扑公孙度军的辽隧大营,这是何等的大胆?
田畴心中震惊之余,脸上表情也自然流露了出来。
赵云看出了他的担忧,才云淡风轻地劝慰道:“放心,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方才生出此心,自然也是因为战场上抓住、迫降了不少柳毅麾下的部将、曲长。
从这些降将和俘虏口中,我已充分摸清公孙度军虚实——合该公孙度败亡,此番他派到辽隧驻守的大军,不过六万。听说我要强攻徒河县、夺取良港接应公瑾,公孙度居然孤注一掷,出兵五万想要以绝对优势兵力灭我。
眼下敌军水陆两军,陆路彻底崩溃,折损了总兵力的一小半,阳仪的水路军,应该还剩三万人。但辽隧大营内只有一万人了,听说公孙度本人也是身体不适,因此没有随军亲征,而是在大营中坐镇。
我打辽隧大营,需要面对的敌军人数,不过是打阳仪的三分之一。阳仪的板屋船航行迟缓,就算连夜撤退,明早也未必回得到辽隧大营。我军却是骑兵,只要稍加修整,恢复马力,后发先至也不是不可能!”
田畴听了这些计划细节,才不得不承认,赵云所图甚大,但理论上的成功机会确实不小。
辽隧大营内的守军人数,依然比赵云的骑兵多。但敌军因为大军刚刚出击,留守的人必然觉得己方稳了、心态容易松懈。
就算赵云赶到之前,有柳毅麾下的溃散骑兵先逃回去,告知噩耗,让守军收起松懈、保持警惕。但大败的噩耗,必然会沉重打击守军的士气,要是赵云再突然出现,公孙度极有可能兵无战心。
所以,无论敌军是否知道前方战败的噩耗,他们的士气和战意都高不了。
想明白这些道理,田畴也不拦着赵云了,只是郑重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