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个大纛如此威仪,远过三公仪仗,莫非是曹操终于来了?”
张飞在营寨的望楼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时,很快注意到了对面一片特别气派的阵地,连忙指点庞统注意。
庞统顺着张飞指示的方向看去,心中也升起一股热切:“果然是曹操,看来曹军中军主力都已经压到这儿了,只是人多沿着陈仓谷道摆不开,只能一点点上。昨日将军辱骂徐晃,扫了曹军面子,今日曹操终于亲自露面了。可惜太远,床子弩也射不死。”
张飞对这些分析不感兴趣,只是干脆地询问:“那今日怎么打?继续死战不退?”
庞统:“不不不,曹操亲自来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是还这样死顶着拼消耗,虽然还耗得起,但我军伤亡也不会太少,不划算。
按子瑜和孔明擅长的战术部署,改弹性防御吧。毕竟这座营垒坚固度远不如阳安关,本就不是久守的,光靠夯土和壕沟,连尖桩鹿角都没有,能有多大地利?
第一道壕沟和胸墙守一个时辰,后续每半个时辰让敌军突破一道,我们也好提前在后续防线部署好生力军预备队,有序撤退。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让体力最充分的士卒打车轮战,曹军却要一鼓作气扩大战果,未必能轮换休息,其前锋伤亡必惨。”
堵在狭窄的峡谷地形区作战,因为一线接触面上的士兵人数不多,打到后来哪一方能更有序地替换预备队,哪一方就能赢得体能和士气上的巨大优势。
张飞的军事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而且他打峡谷地形很有心得,立刻便采纳了庞统的说法。
随着两军做好准备,曹操也亲自下令进攻,并且亲自督战,又一天的拉锯消耗开始了。
因为刘备军选择了且战且走,以空间换取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双方的交换比也就更悬殊了。
又打到下午时分,曹军倒是突破了足足五六层壕沟和夯土墙,把战线往前推进了好几里地,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触目惊心。
庞统全程都躲在望楼上,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的调动和预备队的投入,他觉得曹操肯定也已经开始心疼了,该想办法投机取巧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庞统的判断还真就没错。
因为就在当夜亥时,张飞派出去的一些板楯蛮巡夜斥候,抓了几个俘虏回来,张飞略一拷问,发现可能有意外收获,就直接把人送到了庞统这里,一起参详。
庞统原本都睡了,也赶忙披衣起床,细细查问。
“你们也是板楯蛮出身?为何为曹贼效力?”
那几个俘虏不敢反抗,纷纷供述:
“我等原是王平都尉麾下,在河池交战时被俘了。被曹军逼迫。”
“我们几个是夏侯渊从阆中撤退时,就被裹挟了的。”
张飞一听说这些士兵中有一些曾经是自己人被俘投敌了,顿时就想惩罚他们,但被庞统拦住。
庞统继续问:“那曹操派给你们什么任务?为何要摸黑绕开谷道、走营地两侧的陡坡?莫非是想分兵绕过大营,前后夹击我军?”
俘虏供述道:“这我等实在不知,上面只是逼我们探出绕过堵路各营、直达阳平关的小路,或许就是想前后夹击吧。”
庞统听了,一挥手,让亲兵把俘虏带下去,给点吃的,还嘱咐不必用刑,也没必要惩戒。
张飞也只好随他,但又忍不住气咻咻追问了一句:“曹贼真是想分兵绕路、前后夹击我们?他就不怕绕过去的部队,反而被我和兴霸夹击了?”
庞统摇摇头:“不可能,连益德你都看出来这招很危险,曹操岂会看不出来?要是那么容易找小路行军,陈仓道作为入川咽喉的地位,就不会保持这么多年了。
所以,曹操找路是真,但就算找到了,也只是给小股斥候、信使用的,他就是想知道夏侯渊现在到底有多危险,因为我们之前假装‘强攻阳平关甚急’的假象,已经让曹操彻底关心则乱了。
既然如此,他那么想知道,我们就成全他。对了,益德,你知道营后有这样的小路么?有的话,我们明天就故意稍微多撤一点,撤到曹操能掌握小路的道口为止。”
张飞不由有些不解:“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成了放任曹操和夏侯渊取得联络?那曹操不就不再心急火燎了么?”
庞统:“放心吧,不至于。既然我们都打算故意泄露一条可选的小路给曹操了,那总比由着曹操自己瞎找更好控制。曹操第一次试图跟夏侯渊联络时,我们还可以截杀信使。
虽然这只是一锤子买卖,只要第一批信使被截杀了,曹操就会警觉。但这一锤子买卖已经够了,已经足够我们判断出曹军的兵力分配、何时才是主公亲自求战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