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别处说这话还没什么,偏偏在大房的小院。
这小院也是他们小二房的老院。
跟张老五夫妻疼幺儿比,张老五他爷奶是嫡长制的坚决拥护者。
明明当年张老五他爹是小儿子,比生儿子也比他大哥的一个多四个,可临到分家大部分田地、下街的老宅都归小长房,小二房几乎就是净身出户。
然后他们来到老宅上面这条街,就地掏了两座土窑围了个小院子。
因为用的急,这两座土窑有点小。
跟紧挨着那栋中窑和刘二女住的最里的那栋窑比:宽,它两栋合起来才有那一栋宽。深,它只有中窑的一半深。
即它连窑洞再院子才跟中窑一样大。
张老五兄弟就是在这么个地儿长大的。
后来张家元混出样子了,这座大院子才一点点盖起来。
张家元对他们小二房居功甚伟。
这些张老五以为他忘了,其实没有。
如今被人提起,这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像奔流的河水一样向他涌来,很快将他淹没。
张老五不禁老泪纵横。
从这天起五房暂时安静了。
就像张家善说的,张老五果然是五房至关重要的人。
张杨氏不满意闹腾过,可当张老五认真的话她也没辙。
她的把柄就像头上的虱子一样一抓一大把,以前因为张老五护在前面,张家元他们也得拐着弯的对她。
如今?眼看人家兄弟齐心了,她继续作死看看?要知道她现在连娘家这个退路都没有。
至于张知壮兄弟?
张知壮夫妻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成天躲在在屋里待着万事不管。
张知少、张贵英如今眼见张杨氏不掌权了,私房也花的差不多了,他们不说见风起舵,两不相帮还是做得到的。
可能张家这座院子就不能安静了。
就像潮汐,这处落了,那处又起了。
五房才太平没久,刘二女觉得她遇到麻烦了,她觉得她跟儿子被隔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
张伯书、张金宝这对儿再从兄弟这些天一直跟着张家善在大房的小院内读书。
今天因为是张家元宴客的日子,张家善也是本县的名人了,是故他当然赴宴去了。
两人难得休息一天,小孩子家家的可不玩起来了。
然后刘二女发现他们母子好多天没见了——
白天要读书,张家善规矩大,不要说刘二女,就是张陈氏轻易也看不见。
吃饭时他直接在爷奶哪儿吃了。
张陈氏有钱有舍得下料,小孩子哪有不馋的,可不吃的得劲儿?
这新爷奶又不像在五房时恨不得他生活着连水都没喝,反而可着他吃,张伯书不乐不思蜀了才怪。
如此一天的时间,母子只有晚上能见个面了。
可惜没两天,本来该回来睡的张伯书,也被张陈氏以“小孩子家家的根骨弱,就该多睡,回去太耽误时间”等等真大光明的理由留到三房了。
其实对一个慈母来说,刘二女应该早发现这个问题。
可是谁让这是特殊时候呢?
自那次见到张知劲后,她心里没一时不七上八下的。
要是像夏忙秋收一样忙的昏天黑地,她也没空想其他的。
偏偏如今是腊月上旬,村里准备过年也是从小年开始才忙起来。
想孝敬公婆吧,张陈氏体贴她不用。
想凑个热闹吧,最能闹腾的五房又不闹腾了,高氏被她婆婆管住了。
刘二女只能一个人待在屋里,她能不想东想西?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直到这天张伯书两人玩耍的声音把她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