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凑近,桌上摊着一幅画卷,是一幅工笔画,眼下还只画了一半,先画的一双眼晴,神情跃然纸上。
那画上人是——她?!
因着是在梦里,崔令鸢毫无顾忌地红了脸,闷骚!
就跟方才似的,明明自己也很想,偏等她主动……
然而她并没有不悦,红着脸继续看下去。
对方画完了画,静默半晌,细细拂过画上之人眉目唇颊……门外有人拜访,他将画卷随手卷了起来,丢进瓷缸里,此后再未打开过。
崔令鸢撅一下嘴,什么嘛,画这么好看藏着掖着,可见是不放心上!
然而门外,那个叫阿昌的小厮一脸为难:“以后从长安来的信,就莫再送过来了!何必呢!”
她清清楚楚看见信封上的落款——崔令窈。
和她的名字极像,却不是她。
满京崔姓贵女中,她却不认识叫这个的。
接着画面再一转。
崔令鸢怔住了。
无外乎又是沈三郎,可这一次,沈三郎……倒在血泊中。
她梦见了他的死。
她看见阿昌恸哭替他们收尸。
她看见唯有皇家的仪仗来接他,尸身被送回京,依然不见宁国公夫妇。
而角落里,有个面貌与她二分相似的女子,形容憔悴,衣饰朴素,扭曲而畅快地死死盯着这边。
她蓦然想起那个名字。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若他父母亲眷安然,又怎会那般不要命地以身入险?一切看似没有逻辑的,都被逻辑串起。
为何遗憾,为何说“早些遇见”,唯一可能便是——
这不是梦。
崔令鸢醒来,肺腑疼得抽搐,枕巾湿了个彻底!
借着帐中稀薄的光亮,她泪眼朦胧地看向眼前那团人影,只能看清个模糊大概,到底是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