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说因何会生出这进取之心?”闫怀文低声问道。
他这弟弟一向不知上进,此番变化,必有缘故。
田大老爷回想了一番,道:“不曾。”
在虎踞之时,还不见他有这等心思。
那就是……
英王府……赏梅宴!
闫怀文目中寒光一点。
天佑与小二皆是多话之人,当日之事,父女二人分别与他提及,如他亲临,历历在目!
小二在王府中遇险,虽是化险为夷,可靠运气居多……作为父亲,天佑只能在府外立等,坐视旁观,干着急……
之后更是要将小二送走,至乡间避祸。
闫怀文垂下眼帘,将目中的情绪隐藏。
天佑与弟妹都担心小二祸从口中,惹贵人们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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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家小二做错了吗?
谋害皇家子嗣,乃是重罪,小二揭露阴私,不但无错,还有大功!
后有北戎欲夺弓行凶,更是他家小二,挺身而出,当机立断,将戎贼扼杀,才没有发生不可挽救之悲事。
正义!善良!果决!勇敢!
这便是他闫家虎女!
若他还是上一世的当朝重宰,小二这般,宫中流水一般的赏赐早就该送到府中了,他手下那些个惯会逢迎之人,多半也已写好表封的奏章……
一切不同,皆在于,他还只是一名边城小小的户书。
而小二的爹,半点功名也无。
天佑,便是因此,才知上进吧……
闫怀文心中劲浪拍石,面上平静无波。
“怀文,你是他兄长,你的话天佑最听,此事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按天佑之所想,是想做一军中文职,岂会这么简单,不说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掌军中内政者多出上令,事关粮草辎重,兹事体大,非心腹不能任。
他只看薛总旗那虎踞边军,内务繁乱,却不晓得,虎踞这一支边军,是被薛总旗捏在手中,内政乱,是他信不过旁人,全是自己在操持,若他没有实打实的积年军功,又有世子做靠,岂能如此任性!
眼下关州,只有虎踞边军缺人,现在从军,只有这一个去处,那薛总旗别看人混,但有一点令人敬佩,一贯身先士卒,他手底下的兵,也少有畏战之人,这,都是血战北戎练出来的啊!”
田大老爷不怕死。
当日虎踞城破,他已决定要与城墙共存亡,是天佑,将他拉了回来……
他可以从容赴死,为家国,为大义。
可天佑……他舍不得啊!
他只这一点自私,不愿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孩子,犯险。
“到了薛总旗手下,天佑他……挨不住的。”田大老爷一脸忧心。
天佑心性如何,他又岂会不知,又善良,又……胆小。
闫怀文认同田大老爷的话。
是不能让弟弟落在薛总旗手下。
“大人,民团之事已定,只等年后天暖,便可布告乡间。”
他声音从容,不急不徐:“民团乃我虎踞出面召集乡民,一应花销也由官衙负担,我等万不能辜负府衙之信重,团练人选需细细斟酌,属下建议,可从边军借调有练兵经验之人协助我等操练乡众。
民团当从官衙之令行事,属下觉得,最好另选一实干稳妥之人,驻于民团,协调处理团中各项事务……”
闫怀文从各方面阐述了官衙要派一个人扎进民团之中的必要。
闫玉听得叹为观止。
用无比惊叹的目光看着她旁边的……爹!
在大伯口中,这个人要能干,要能和群众打成一片,要账目清明不让人挑出毛病,要性格好,能协调各方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得是官衙信得过的,换言之就是她师公能信得过的,随时监控民团的动向,不能让他们好不容易集结的这点兵力再被薛总旗这头饿狼给盯上,啊呜一口给吃干抹净……
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在田大老爷之前的那位大老爷,便是被薛总旗架空了虎踞防务……
看看人家谷丰城的大老爷,调动城防军令出如山。
再看看虎踞这头,城防军明显偏于边军,田大老爷平时指挥的动是薛总旗给他面子,真到了田大老爷和薛总旗意见相左的时候,城防军会听谁的还用说么。
闫玉:以上大伯每一句,都是在说她爹啊!
闫老二也听得心潮澎湃。
他是真没想到,屋里俩人在说他的事。
不敢和大哥说,就是担心大哥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