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反,当张冲告诉那些豪势,我剥夺你的财富,不是因为你如何如何,而是你的存在使天下都不能过上好日子。
当这些人明白自己是人尽敌国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力和道德负罪感,将使得越来越多的有良知的豪势子弟起来投靠泰山军。
就像荀攸一样。
实际上,这世界总需要一个借口,人要改变,也需要那一个借口。
关羽不知道荀攸的心路历程,他只是认真对荀攸道:
「先生,关某信先生,但也希望先生以诚待我。如你刚刚直接我说,是卷念汉室,不忍忠者死,不忠者活。那关某会更高兴的。」
荀攸同样认真的问:
「所以,如果我刚刚这么讲,关帅会杀赵犊吗?」
关羽摇头:
「还是不会。」
荀攸先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对关羽道:
「关帅是君子,是以诚待我。」
关羽也笑了,他指着已经没有踪影的赵犊,对荀攸说道:
「我需要此人为我军开道,所以此人有用。至于先生说此人有反骨,呵呵。」
话至此,关羽摸着自己的长髯,笑着道:
「让他试试。」
二月二十日,关羽军陷檀台、广年二壁。
其后,大军长驱直入,赵地北部诸豪右欲沿途堵击,但兵力单薄,人心震惊,根本不能阻关羽军片刻兵锋。
在赵地之间,由寝水和湡水之间的广阔土地上密布着无数山寮、土聚。他们在闻听泰山军北上后,蜂拥而起,皆来投奔泰山军。
每日皆有千人投军,而关羽来者不拒,直接从中简拔李济、韩虎、张叙等赵地勇士编练营伍,随军左右。
尔后,大军继续北上,在湡水南岸渡口击败汉军驻兵,阵斩其军主。之后千军进发,渡过遇水,进围北岸的苏人亭。
此时苏人亭的守备是苏由。原先被沮授倚重的二百乌桓游骑早就逃跑,就剩下二百苏人亭的亭卒。
苏由连发数道急书给北面的沮授,请求援军,但得来的就只有一个军令():
「无令不得后退。」
苏由见此,破口大骂沮授不顾友军死活,只想着拿他们赵人来膏泰山贼的刀锋。但即便如此,
苏由还是不敢投降。
只因为他们苏氏就是苏人亭附近最大的土豪。
实际上早在商周之际,他们苏人就已经迁居此人,尔后千年岁月下,斯有土斯有民。
可以这么说,在苏人亭这附近的百里范围,他们苏氏比汉室更久更权威。现在一支号称要瓜分他们田土基业的贼寇要来洗劫他们的祖业,即便没有沮授的援助,他们也只能死守此地。
兴许人家沮授就是看明白这点,才拿着他们苏氏顶在前头。
但不管阴谋也罢,阳谋也好,对苏由来说,他们只能战,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土地,身后就是他们的徒附。
他们宁愿毁了,也不留片瓦给对面的贼寇。
于是,一场关羽完全没预料到的残酷攻防战就在这湡水之北,苏人亭下展开了。
泰山军刚在湡水北岸立营,就遇到春水方涨。幸好军中有湡水附近的本地人,在他们的提醒下,泰山军早些移到了高坡。
但春水泛滥,导致泰山军后面的粮道断绝,大量的辎重被迫停靠在湡水的南岸,每日只能以木筏运输到北岸的泰山军大营。
春水泛滥还导致第二个难处,那就是大军无法展开。
此时因为湡水上涨淹没了低洼地,从大营到苏人亭下只有一路,并行只有二三人宽,还非常泥泞。
如此,关羽只能命各部轮番出击。
但这时候的苏人亭已经在苏由的激励下,士气高昂,即便军备和战技皆不如泰山军选锋,但还是击溃了他们的数次进攻。
不仅如此,苏氏的族兵也在苏由族弟苏瑜的带领下,乘小舟驰过湡水,从后方抄击泰山军的粮道。
泰山军后方的补给皆是一些赵地征召的黔首,虽然士气高,但皆不行战阵,于是被苏氏族兵打得连退二十里。
就这样,在内外交困中,关羽将荀攸、申商、冯防三位幕僚喊来,倾听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