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些一百多年前迁移过来的屯驻兵倒也靠着这方法在中山北边扎下了根,他们父子相继,形成了新的宗族。
但任何政策在时间的推移下都会弊病百端。中山国既然以高于市价收取烽燧兵的屯粮。那这些烽燧兵干嘛还要种地,直接从别处买来卖与中山国好了。
所以豪家、贪吏,烽燧吏们反复套利。肥了私家,损了公家。最苦的还是那些普通烽燧兵们,寒不可衣,饥不饱腹。
本来和平光景,有中山国不断购买,实际上这点还是摊薄到几十万中山国百姓头上,也还能维持下去。
但随着太平道起事,天下大乱,各地陆续无心生产,相互之间的道路也绝断了。中山国已经有半年未与烽燧兵们交易了。
早就不会种地的烽燧兵们草草种了一季的粟,并未获得什么大的产出。所以这一次,国相大典兵,他们才痛痛快快的南下了。
因为再没有供给,那些烽燧吏长们担心自己等人会是第一批被下面乱兵弄死的。
两千中山烽燧兵虽然南下了,但因为距离集合地较远,所以赶到的时候,压根就没怎么补充,就又南下了。
而这一路又是夜行,又是胆颤心惊的。尤其是在战场上接触泰山军贼骑的冲锋,虽然只抵抗了半个时辰,但对体能的消耗却是巨大的。
就这样,烽燧兵们瘫了。
看着不断有中山国烽燧兵体力不支委顿在地。
刚率领乌桓突骑转向的臧义眉头紧锁,他意识到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注意的大漏洞。
那就是他真的了解的也就是自己和孙坚一起编练的两千中山国兵,他们的体能和意志,他都是清楚的。
但烽燧兵们虽然在初始表现出优秀的战斗水平,但压根就是绣花枕头。此刻,不断有人倒下喘着粗气,甚至已经自觉地往外围撤退了。
臧义万万没想到,此战一转乾坤的时刻,就输在这些人身上了。
他也看出了这些人体能已经到了极点,即便他再如何激励许诺,也没什么效果了。再反观对面战场中间,敌军千余名突骑即便是下马步战也还在保持着充沛的体能,真不知道这样的兵是怎么练出来的。
就在这时,臧义突然听到南北两面不约而同发出急促的号角声,他心中一紧。
这会他看不清,但从声音看是敌军两路的骑兵在驰援过来。
臧义再不多想,以乌桓话和诸多义从说了一下情况,就下令全军放弃阵内围困的泰山军,向着西面穿插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边上几个老军疑惑的问臧义:
「为何放弃这陷阱中的小兽呢?」
臧义没回答他们,而是望着西南那处高地,那里一面杏黄大纛高举,说了这样一句话:
「敌在左高地,杀上去。」
然后乌桓义从们纷纷看向了西南方,然后皆残酷狞笑。
就这样,臧义在泰山军南北两路骑军()合围之前,果断放弃了继续围歼中路三
营突骑的打算。
鬼使神差下,他找到了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胜负手。
那就是,杀了敌帅,为此战画上休止符。
下方汉军骑兵的举动都落在了左高地上的横撞将眼里。
那些汉军骑军只听那呀呀嘿嘿声和那辨发装扮就知道是胡骑一流。再看他们冲刺的方向,也明显是往自己等人冲来的。
于是作为张冲的扈将郭祖,再忍不住劝道:
「渠帅,咱们避一避。」
张冲听了这话,疑惑转头,问了句:
「阿祖,第一天跟我?」
郭祖被这句话直接问得面红耳赤,他郭祖岂是贪生怕死的?但他郭祖可以热血冲杀,但渠帅能吗?渠帅你要是出了点闪失,夫人和军师他们不得扒了他郭祖的皮?
当然,他郭祖的命是个屁。但没有渠帅,那万千泰山军该如何?
所以郭祖已经做了准备,如果渠帅不愿意撤,他就是冒着被渠帅锤死的风险也要拉着他暂离此地。
但郭祖的心思被张冲看出来了。
张冲失笑了出来,他对着有同样心思的横撞诸将们骂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下已经忘记了我张冲的威名。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有人觉得敢在我面前挺矛冲锋?明明他们这么弱,却能将你们逼退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