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旷因为此前在邯郸之战守御邯郸有功,战后被拔擢为后军元帅部的左军校尉,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想都不想就建议董访北上过河,直插蓟城。
吕旷是在东平国投的军,也是军中老阀阅了,甚至也就比董访晚了几个月,而且出生还要比董访来得好。毕竟董访是降军出身,而吕旷则是游侠投军,不一样。
再加之吕旷作战勇猛,屡立功勋,是后军元帅部的一员大将,所以当他慷慨激昂请战的时候,几个热血悍将也脑子一热,纷纷请战。
相比于过去,此时的董访已经成熟了很多,他摸着蓄好的胡须,淡淡回了句:
“这事怕是不能想简单了,卢植何人?他是汉室在北疆的唯一柱石,我军和他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其人是等闲之辈吗?所以其贸然东向常山关,其中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阴谋在啊。”
本来董访这话也就是个套话,是想让众将一并讨论北上得失的。
但谁知道吕旷的弟弟吕翔接过这个话头,就来了一句: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咱们有精兵虎贲一万,骑兵一千,再加上新附降军万人,这就是两万多兵了。再加上大本营那里还有精兵两万,骑兵三千,我军人数倍于燕军,如何怕他?只要我军赶到燕蓟城下,那卢植就是有飞天的本领还能奔回来?”
吕翔和他哥哥一样年轻气盛,反驳董访的时候,更是没有将董访作为方面主帅来尊重,大呼小叫,唾沫横飞,一副不容置疑之态。
这让董访心里如何舒服?他被就是阴鸷的主,不然当年也不会如何毒打牢狱里的李乾,然后要避祸远走他乡。
如今虽然被张冲历练了一番,性子稳重了些,但说白了吧,他董访也不是什么好婆婆。
但吕氏兄弟是军中重将,其意见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董访给了吕氏兄弟面子,冷冷解释了句:
“大本营如今顿兵真定,短时间是无法北上的。而所谓的新附军更是一群乌合,只会拉低我军战斗能力。所以若果只凭借我军万人,直接渡河北攻蓟城,其风险是还是非常大的。”
但董访的解释并不能说服吕翔,或者说,吕翔压根就不愿意听,他依旧一副昂扬之态:
“王上用兵之能,早已到了超凡入圣之境,难道董帅还在怀疑王上吗?更何况,就凭我军一部,就足以略燕,那卢植能有多少兵,带走了三万,剩下的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我军一击即胜。”
吕翔说完这话,全场倒吸一声,万万想不到此人竟然敢给董访下套子,污他对王上不敬。
此时,董访眼里已经带了些杀意,他淡淡道:
“我军连日作战,需要休息。再加上北渡一事过于重要,还需要向大本营汇报再做定夺。”
吕翔没看出董访已经有了杀心,还在那讥讽:
“董帅,末将连日巡营,还从未见过下面的吏士们有疲惫之心,反见人人乐战,请战,表现的士气昂扬。董帅说的怎么和末将看到的不一样呀?是不是董帅到现在都没到下面各营瞧一瞧吧。”
董访此时,面色一厉,重重的拍了下案几,随后怒斥:
“吕翔,你是在亲慢本帅吗?”
此时的董访已经下定决心要拿吕翔做鸡,来警肃一下军心了。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大局,对吕氏兄弟一忍再忍,最后反让彼辈气焰变得如此嚣张。此刻的董访,感受到自己的权威已经受到了威胁。
董访的这种感觉并不奇怪,他虽然是后军元帅的一部大帅,总戎全部万人精锐。但在年龄上,他也不过是三十左右,下面大部分的将吏在年龄上都比他大。
此外,这也是董访第一次率领万人大规模军团出征。虽然他也是作为五军元帅之一,但实际上在具体的军事经验上,他是最少的。
不提关羽主持过第一次北伐,也不提张旦有过鸡泽大捷,也不提于禁有邯郸大胜,就说最混的丁盛,人家也是有过西征大捷的,是在淇水和人家河南汉兵主力当面锣对面鼓,碰过的。
但他董访有什么?除了之前在河济地区有过方面之任,其他时间最多的就是随扈在张冲左右,做个横撞军将头。更不用说,后面他董访还因为在主持河济的时候,有过大错,直接被一把褫夺到底。
所以这般情况下,在最讲究军功和资历的军队中,董访能有多少威信?
甚至,董访内心还不自安的是什么,之前后军一部皆是用以守御内线,甚少参与外线作战。所以,这一次北伐,他从巨鹿出发,负责主持一路,是不是因为就是这面地区的敌军实力孱弱,才如此安排的。
但董访却是一个骄傲的人,绝不容忍自己的权威屡屡受到这样的挑衅。
而且吕氏兄弟的身份,更是让他这种警惕心上升到了高点。
在后军元帅部如今的序列中,前军校尉部被调到了西边真定战场,如今就是左军校尉部的吕旷、中军校尉部的张南、右军校尉部的张闿、后军校尉部的张泰。以及随军的两部突骑,分别是马宝天德军、李弼的天武军。
这里面,张南是元从老弟兄,与董访相善。张闿是自己在河济地区带的老部下,是自己人,而张泰是青州黄巾的悍将,也素来跟着上面走。至于马宝是自己原先的骑将,李弼也与自己相善,就从外军调来的吕氏兄弟素来桀骜。
于是,董访已经有心拿这两人杀鸡儆猴了,他强捺怒气,引诱道:
“为将者,非危不战。我军贸然北上,一旦挫败,那就是一场大败。这个责任不是谁能付得起的。”
一听如此老成但明显龟缩的言论,吕翔果然入套,不仅不克制,还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