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者,此地的确是上好的设伏处,但且不说泰山军攻砦日久,都没听说舍沂口隘南下的,更不说如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那泰山军又不是铁人,如何熬得住?”
郭琳说完,王允不置可否,而荀成也回道:
“谒者,郭将军此言极对。我军临出发前,先以哨骑来回哨探,其中并无敌踪。之后大雪突至,我又专门延迟了两个时辰出发。当时连谒者您都以为出行取消了,更不用说那些泰山贼了。所以纵然真有伏兵,也应该撤了。”
却在荀成说完这话的时候,前面一班精干的骑士纵马而来。
这些人带来消息,说在附近的一些岭坡看见一些草偃的痕迹,他们推测此前应该有一支军队埋伏在这里,后面可能是因为暴雪就撤了。
王允此时倒真有点欣赏荀成了。本来重用他就是因为此人是孤臣,自绝于并州军。现在看,此人有勇有谋,真是难得的将才啊。
但王允没想到这泰山军还真的来埋伏了,他皱眉说道:
“这泰山贼果然小狡,竟然来伏击咱们了。”
说到这个,他又有点不放心,对二将问道:
“泰山军既然出现在附近,是不是意味关门已失?还有泰山军会不会没走远?我们要不要严阵以待?”
此时的王允颇有点风声鹤唳的样子。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嘴里旦夕可破的泰山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此时荀成出来安王允心,他分析道:
“谒者无需担心,卑职此前和泰山军交过战。的确,彼辈斗具精良世所罕见,但在这个天气,这些斗具甲胄却成了他们的缺点。这一轮大雪来得突然,想来那些泰山贼是缺乏冬衣的。这种天气下,铁甲冰寒,肢体不得舒张,纵然真在附近,那也不是我军的对手。”
王允看了一眼郭琳,见他没有反对,想来也是认同这句话的。
于是,王允稳住心神,随大军在风雪中继续向北。
从这个程度来看,王允能在这样的天气随军,可见其人也确实是不同寻常的。
……
雪越下越厚,大军踩着积雪缓慢行军。
此时的军气要比一开始低落不少,纵然他们都裹着东衣,但那戈矛铁槊却还是那么冰凉,吏士们皆用袖子裹着,低头赶路。
而跟车上的王允也有点咳嗽,但到底是从沙场中崛起的帅臣,身体还是非常健硕的。
但风寒这事来了,再强健也要头疼脑热。此时的王允头脑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外间一阵吵闹。
王允强支撑着,努声道:
“发生了何事?”
外面争吵的正是郭琳和荀成二人。
此时听得车内王允的声音,荀成忙回道:
“谒者,前军来了消息,在咱们的前方出现了贼军二十多骑!末将打算驱赶,但郭将军过于持重了,怎么都不愿意。”
王允头昏,他下意识说了一句:
“你是主将,一切皆你定夺。”
荀成有了王允的支持后,忙让中军附近的并州骑兵出动。
出动的骑将叫杨密,是并州军的猛将,在得了中军令后,连忙带着三百名骑兵前去驱赶泰山军的游骑。
三百多骑在开辟出的雪道上奔行,搅和的队伍一团乱,不少军吏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是不是前线接敌了。
王允总有点担心,此时的他鼻子塞住,声音沙哑道:
“荀君,事情没问题吧。”
荀成赶忙走到根车旁,贴着车厢道:
“谒者,没问题的。前军探查过了,是一股在风雪中迷了路的贼军哨骑,不过说明泰山军的部队正在前方。”
王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昏昏睡去。
荀成也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怀疑,因为这样的风雪中,迷路太正常了。
此时的大地是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直道已经被完全覆盖了,和周边的环境混成一团。
这在这样的环境下,迷路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荀成不是没有烦忧,他忧愁的就是这场大雪。
直道作为行军道,它的路基是要高于平地的,而路基的两侧有沟壑,路基的土就是从这里挖的。
但现在大雪将这片全覆盖了,路基根本就辨别不出来,所以军队行进中很容易就走下去。
人踩下去还好,但辎重这些东西要是推到路基下,栽入路沟里面,那就上不来了。
所以前军在开路的时候,就要时不时在路基两侧插旗,好给后方的大队行进指引道路。
但这就不可避免的拖累了行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