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往那看的第一眼,就发现对面并没有任何大将打扮的军将,他闷哼了一句,对那些武士问道:
“执贼首出降,所有人免死。”
但对面七嘴八舌的骂了过来,李辅心中一叹,果然里面并没有高干的存在。
如果是平日,李辅一定会招降这群勇士,但这会因错漏了大鱼的他本就恼怒,看到这些扈兵还在抵抗,当即就下令杀死这些扈兵。
他们中的扈将被砍了三刀,倒在了大纛前,另外一个扈兵试图捡起军旗,但被泰山军的一名骑将给砍断了手臂,夺下了旗帜。
于是,李辅接过部下夺下的大纛,正要大声高呼,忽然就听得西南方,大地震动,雷霆滚滚。
正要撕下大纛旗面的他,脸一下子就发白了,因为这是大规模骑军在奔跑的动静。
于是,他扭头往西南方看。
……
太武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午时四刻,战场西侧的坡后。
无论是处在指挥位的于禁还是田俊,乃至一线的严纲、李辅、韩当,他们都看不到的是,在他们西南面的坡后,一支规模众多的袁军突骑正高速向他们移动。
组成这支骑军力量的是袁绍的赤心队,江淮骑从、汝南各家的部曲骑,人数大概在两千骑左右。
和众多外人以为中原缺马的认识不同,实际上,在汝南却有着中原之地少有的牧场。
要想大规模的牧养战马,就必须满足以下几个要素。那就是环境要清凉、干燥,但又要具备大量的淡水,还需要能方便的提供食盐。
而汝南到庐江所在的淮水两岸恰恰满足了以上这些苛刻条件。
首先是,从淮水以南到大别山的地区,这里虽然没办法与塞外和漠北相比,但却要比南方其他地方要干燥许多,尤其是山林密布,可以为马匹提供难得的避暑之地。
然后是水这一块。很多人外人以为养马只需要草场就行,但实际上养马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需要充沛的水资源。
因为马匹即便是在不运动的情况下,一日也需要饮水三十升,而剧烈运动时,用水量更要多一半。
而在汝南至庐江之间,其淮水南侧多是从大别山发源下来的支流,这些河流短促流急,水量丰富,自古就有“山水”之称。而在淮水北侧的支流坡平湾多,水流缓慢,自古就有“坡水”之称。
这两处地方就蕴含了巨量的水资源可供应战马。
而最后一点,就是要给马吃盐。这一点在漠北这些地方是很容易解决的,因为这里多是内陆河,因为不通大海,这些河多盐卤,所以战马在喝水的过程中就补充了盐分。
而南方几乎大部分河流都是通达江河的,所以就只能人工补充盐分。而汝南所处的淮水边,正是下游盐场转运的必经之地,能很方便的为马匹供应盐水。
和漠北比,这样的养马方式自然是代价高昂,但却也是南方为数不多养马的手段了。
也正因为汝南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一直苦缺战马的袁绍,将淮水两岸的旷野大泽专门留下,用来蓄养战马。
数年下来,苦费经营,两淮草场得马万匹,其中大半都被用到了这一仗上。
其实,袁绍并不知道,在他的后世,中唐以后,蔡州兵能称雄中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片牧场。
此前,袁绍在战前就将麾下各营的突骑集中到了西侧的坡后。
许攸这些幕僚并不是酒囊饭袋,他们很清楚,一旦本军在左翼采取从侧翼包围的战术时,对面的泰山军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如此,可见的,泰山军肯定是要集中突骑力量主攻己方左翼的。所以为了迎击泰山军的突骑,袁绍才将军中大部分的骑军力量集中在了那里。
只有骑军才能消灭骑军,这是战场的至理名言。
甚至,为了调度这股从不同军序归拢来的骑军力量,袁绍还专门将郭诞提拔为了骑大将。
郭诞是颍川郭氏的俊秀,在袁军众多军将中是能文能武的典型,再加上其人长袖善舞,非常善于调和各家,正适合统此突骑。
而郭诞也的确名不虚传,自开战以来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当敌军忽然从北面密林中冲出时,他也按耐住了麾下各骑将焦躁的心。
当时在后坡,密密麻麻的战马横躺侧卧,他们的主人时不时张望着前方,期望看到郭诞下达的出击令。
但郭诞实在是过分冷静了,无论麾下如何请令,他都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的看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