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的工作环境,糟糕的饮食卫生,使得许多矿工在工作不到半年时间,便会患上哮喘、尘肺或者其他呼吸道疾病。
连续工作数年,乃是十数年,整个人便会带着一身难以医治的各种疾病,最后极为痛苦地死去。
“另寻他职”?
除了煤矿,难道到了其他行业,工作就会轻松一点吗?
还不是一样的要用生命和健康去换取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
张永铭的父亲就曾是一名煤矿工人,才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硬是得了一身的各种呼吸道疾病,连稍重一点的体力活都做不成,甚至走几步路都会剧烈地喘息,并造成胸闷异常。他每个月都会从自己发放的饷银中抽出相当一部分钱,为父亲抓药看病,使得他一个堂堂宪兵校尉军官,日子竟然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所以,半个多月前,他在接到上峰命令,带领武装宪兵配合地方警察弹压和抓捕“闹事”的煤矿工人时,心中对那些可怜的工人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认为他们的行为皆为情有可原,无非就是想要讨个说法,增加一点收入,不应该将他们当做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那般采取暴力的镇压方式。
然而,军令难违,在上官的严令下,他们不得不随着一队队警察和密探将那些“闹事”的矿工从街道上或者家中拖走,然后关进戒备森严的监所。
在弹压煤矿工人罢工“闹事”的过程中,郢州大理寺法院也展现出极高的效率,不到十天时间,便审理了数百名涉嫌伤人和毁坏公私财物的“犯人”,然后根据律法所定,全数判决流放殷洲,并处以不同额度的罚金。
至于那些数千名“罪行”较轻的附从人员,则被统统判处数日到十数日的无偿苦役,交由地方军警监督管束,直至完成所有服役期限。
一场建国以来参与人数最多、波及范围最广(郢州辖下的几个县份也出现工人罢工事件)、破坏力也是最大的工人罢工行动在政府和军警的强力弹压下,迅速地被“平息”了。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贪婪而刻薄的煤矿老板们没有任何一个受到政府和法律的制裁,反而以受害者的身份,从保险公司那里获取了相应的赔偿,并且还以矿场生产遭到严重破坏为由,堂而皇之地向地方政府申请免除一定额度的税款和公共事务费用的征收。
而政府,似乎对矿场主的要求也在做认真的考虑和研判。
至于,当初煤炭工人罢工集会时所提出的提高工资和改善工作环境的诸多条件,遭到了郢州煤矿联合公会的断然拒绝。
“我们给予你们的报酬,才是你们应得的。若是我们没有给,那你们就不能来抢!”
尽管,郢州的煤矿老板们对煤矿工人的集体罢工感到了愤怒,也在工资待遇和工作环境等诸多方面表示了自己强硬,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被这场规模巨大的罢工行动所深深震撼,并对此生出几分忌惮和……畏惧。
因而,他们在拒绝增加工资的同时,却又不约而同地调低了每日采煤的定额,以此来缓和煤矿工人的不满情绪。
虽然,这帮不听话的工人不来干活,可能会过一段苦日子,但自己所经营的煤矿的生产可也不能耽搁太久,这么一大堆机器设备都是花费重金买来的,更不能白白闲置在矿场里。
而且,每年的采矿许可费、资源税、营业税,还有经营所得税(若是经营亏损则免予缴纳),那可是都要足额缴纳的。
每停工待产一天,那可意味着大量真金白银的损失。
更可虑的是,真把这些“无法无天”的煤矿工人给逼急了,人家说不定直接买一张船票,跑到海外某个殖民领地去寻找发财的机会。
到时候,没人来给自己挖矿,那可就抓瞎了!
需知,郢州煤矿以出产优质褐煤而著称,基本上各个大型煤矿都有大笔海军和港口加煤站的订单,若是不能按时足额的交货,那可是要赔付巨额违约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