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花荡漾,引起了更大范围的涟漪。
如果仅仅是王自健被抓,众人还能猜测他是因为公款核销等问题犯了事。
由王自健牵扯到张士诚,便是水到渠成,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谁不知道对外办是个肥差,接待部门,预算上没有限制,那还不是往狠了造啊。
仅漏出来的,大家后知后觉的,谈论着说起张士诚这半年可谓是风光无限。
不仅家里换了房子,就连他媳妇儿也进步了。
身上的穿着打扮,较以前做秘书时可有很大的改变。
以前大家只觉得张士诚进步了,工资多了,消费一把捯饬捯饬是很正常的。
但现在看来,说是马后炮,但确实不太正常的,至少是资金来源不明嘛。
王自健原来在服务处综合办,不知道怎么的搭上了张士诚这条线,半年前跟着他前后脚到了对外办。
据对外办的人介绍,王自健来了以后便一直负责费用管理以及核销的工作。
由于费用申请报告是王自健打,张士诚审交,没人知道两人打了多少报告。
不过很快就能知道了,因为纪监已经把对外办近半年来,也就是张士诚到任以后所有的核销材料都带走了。
一笔一笔地查,一笔一笔地对,总能比对出不对的地方来。
到时候累加起来,就是两人的罪证了。
但是,王自健和张士诚出事,又怎么联系到了师弱翁呢?
当然,自师弱翁回归管委办以后,确实是由其主管对外办的工作。
你要说张士诚为了掩盖自己的事,要往上送,送到师弱翁的手里,那也还说得过去。
只是师弱翁才几斤几两,一个管委办副主任又怎么压得住这杆秤?
议论声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主办公楼三楼,程副主任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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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开元一拍桌子,瞪着秘书小何问道:“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机关里已经传遍了。”
小何年龄不大,十九岁,刚刚参加工作一年,是去年进厂的那批高中生。
被程开元选用作秘书,他是很欣喜的,也抱着跟领导学习的心态努力工作。
在委办的那一年,他学到了很多捧高踩低能耐,学到了不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巧。
真正到了实战,他也是取得了领导的信任,同事们的羡慕,前辈的无可奈何。
真可谓年纪轻轻,不讲武德。
这小子会来事,也会办事,很得程开元的喜欢,平日里还会开一些玩笑。
只是今天这场面绝对不是开玩笑,程开元办公桌上的茶杯可以作证。
就在刚刚,程副主任那一巴掌下来,它都蹦跶了起来。
“大家都在传,说周二上面领导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声张。”
小何局促地站在那,低着头,目光偷偷瞧着领导,嘴里的声音时大时小。
领导想听的话他就大点声,领导皱眉头的话他就小点声,很懂得揣摩人心。
“就连工作组都……”
“工作组怎么了?”
程开元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整座大山压在肩膀上一般,他只觉得天要塌了。
“说大声点,没有吃饭吗?”
“是!是工作组进驻了……”小何响应的很好,确实很大声地要说了,只是说到这又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道:“好像是说谷副主任主动邀请的,工作组进驻了这一案件当中。”
“出去——”
程开元不想再听下去了,这样重要的消息是从秘书口中得知的,可见他的情况有多不妙。
小何嗫嚅地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轻声提醒道:“您别忘了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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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开元没有回答,只是满身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但药没有吃。
现在的他不想吃胃药,只想吃后悔药。
从王自健被抓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谋算出问题了,具体出在哪还不知道。
只是一机部的领导来了,又走了,他这心里就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最近这几天,不仅仅是李怀德安静了下来,他也一样的沉浮了下来,只等着新变化。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没等来雨,倒是等来了狂风席卷,电闪雷鸣。
就像他担忧的那样,张士诚上午被带走,师弱翁下午被带走,节奏很是连贯。
甚至会让人忍不住猜想,张士诚一进去便交代了,不然师弱翁怎么进去的。
其实王自健被带走后,他就打听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而后便找到了张士诚,他是问了又问,张士诚只说自己没有问题。
才半年的时间,能有什么问题。
这是张士诚表达的态度,也是程开元信了他的态度。
只是这份信任连他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去,怎么可能呢。
张士诚真如他表现的那么正直纯洁,那时常去家里带的那些贵重礼物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用自己工资买的吧?
以往没有事的时候,程开元还能装聋作哑。
只当不知道,不主动,不负责。
但是现在……
你当他为啥那么生气,甚至当着秘书的面捶了桌子。
因为机关里的消息,纪监、保密科、保卫科联合办案,正在查找胡艳秋。
张士诚出事,胡艳秋被牵扯到,纪监找她了解情况情有可原,保卫科找她调查取证也很正常,只是这里面怎么还有保密科?
一听到这个消息,程开元的头都要炸了。
他想要质问张士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底做了什么事!
只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张士诚就算要回答,也不是回答他的提问,他的问题只能等纪监找到他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可是,纪监要来找他……
咚咚——
就在程开元提心吊胆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吓得他噌地站了起来。
而后看清楚门口站着的是谁,又恼羞成怒地问道:“不是让你出去了嘛!敲什么门!”
他真的被吓到了,刚刚想到了纪监来找他,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你说他怕不怕?
“领导,我有个消息……”
“进来说——”
程开元就算再惊慌失措,也不会跟秘书隔着八丈远来讲话。
小何回身关上房门,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汇报道:“刚刚听到的消息,财务处收到了港城五丰行的通知,是请厂里准备接收和结算三月份那笔两千五百万借贷款项一事……”
“领导?领导!领导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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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剩多少?”
周日,李学武一边看着手里的财报,一边听着于丽的汇报。
不是他耳朵不好使,也不是他故作炫耀,想要再听一遍来装哔。
而是于丽捧着手里的文件,即便已经用手指按着上面的数字数了无数遍,可在给李学武汇报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是颤抖的厉害。
“七、七、七亿六千八……”
“行了,这点钱你至于吗?”
李学武斜瞥了她一眼,叫停了她磕磕巴巴的汇报,这么听着还不如自己看了。
别误会,前面的不是装哔,现在的才是。
财报上的那一串数字,于丽看着比自己手上的生命线都长,如何不紧张和激动。
自己这么激动,可你再看李学武,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这点钱?这点?钱?
七个多亿啊,你说点?
来,你告诉我,这个点你点在了哪里?
“看我干什么?泡茶啊!”
李学武正看着手里的报告,却一直没听见身边有动静,还以为她吓死了呢。
转回头瞅了她一眼,提醒道:“这不是钱,这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故作不耐地撇了撇嘴角,训斥道:“好歹你也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呢。”
“这点小钱就把你给吓住了,以后我还怎么带你出去见世面……”
“去你的——”
于丽被他逗的终于缓过神来,娇嗔着打了他一下,随即便搂住了他的后背。
“你听听,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至于的啊,有点出息啊。”
李学武晃了晃身子,感受着安全气囊的柔软度,嘴里则是宽慰道:“这就是一串数字。”
“你仔细想想,这上面的数字再多,那也是在港城,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于丽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说道:“你要是觉得没关系,又何必送她出去?”
“唉,你就当我玩了个扑克牌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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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看着手里的文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游戏就叫做《大富翁》,娄姐就是我手里的人物牌。”
“游戏里赚再多,我现在也拿不出来,用不了,你说赚七个亿,我有什么好惊喜的。”
“你拿她比作扑克牌啊?”
于丽好像很在意地问道:“那我是什么牌?”
“码的,气死我了!”
还没等李学武回答呢,门外便传来了老彪子的声音,还有他媳妇麦庆兰的。
“你就不应该拦着我!”
于丽主动开了房门,请了刚到门口的两人进屋,只是两人还在吵着。
“他也是开玩笑呢——”
麦庆兰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当着李学武的面不好再说什么。
“怎么了这是?”李学武瞧了他一眼,问道:“刚回来就吵吵?”
“那黄干忒不是个东西!”
老彪子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撇嘴道:“我跟庆兰进院,你听他说啥?”
“他说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就是一句玩笑话,至于吗?”
麦庆兰皱眉道:“你们不是认识嘛,以前见了面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这会儿……”
“我气他啥?他说那是人话?”老彪子指着门外不满地说道:“他说我是白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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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解释部分读者质疑PS内容骗字数。
具体解释在【作家的话】里(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