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道:“臣只是以自己的想法做建议。”
朱祐樘笑道:“朕还以为你会举荐萧敬他们,伱说张永,说起来他好像还真懂一些。朕同意了。”
张周想了想,这算是给自己找事吗?张永以后在军事上是有一定建树,但始终也只是个中官,说他多懂行军打仗也未必。
而且张永从正德时期开始,先为八虎,后跟钱宁江彬为虎作伥。
也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唉!秉宽啊,这次找你来,其实朕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太子的事,你不知道,他手里有一份你画的西北的地图志……”
朱祐樘便好像倒苦水一样,把自己管教太子不易的事,跟张周说了。
这些话,显然他从未对他人提过。
大概这也是他将戴义等人屏退的原因,似乎他只有在张周面前,才肯把这些话说出来,算是一种分享。
张周听了皇帝的话,大概皇帝对太子不顾学业,却对军事很热衷的事,挺担心的。
“大明以文立国,马背上的事都有些久远了。”朱祐樘道,“连先皇过世之前,也跟朕说,以后不可穷兵黩武。”
张周心想,成化帝还跟你说过这个?
看来当皇帝的也明白,把武将地位提高了,就会出现隋唐那样各地镇守轮番造反的情况,只有把武夫的军权压下去,让文官来治国,才能大抵保证皇权的安稳。
但以文立国,就会出现军备荒驰的情况。
张周道:“陛下,太子对于军政方面有兴趣,也有一定的天分,臣看来不应该一味去阻止。让他学一些,并无错。”
朱祐樘点点头。
张周没有一味迎合他,而是提出不同的看法,这就让君臣的对话,多了一些商议的味道。
有了对等,这种谈话才能进行下去。
不然朱祐樘跟太监说,还是跟大臣说,再或是跟他张周说,还有何区别?
太监和文官那边,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去学什么兵法韬略,搞什么以武立国的。
“你认为,应该鼓励他吗?”朱祐樘认真问道。
张周道:“并非鼓励,而是稍加指点,臣先前给太子图志,便是想让他了解大明的山川河流,让他明白九边防备之重。在臣看来,若身为储君,只习得四书五经,在辅佐治国上难免会有所偏颇,还是应当博闻强识。民间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太子不能行天下,但也应有行天下的心境。”
“好!”朱祐樘满意点头,似还对此很推崇,“人不能行天下,但要有行天下之心,朕觉得,只有你才是真正为太子为大明。”
张周赶紧行礼:“陛下言重了,臣也只是想把自己所知的,教给太子。”
朱祐樘笑了笑。
当父亲的,对于教育儿子的心思,跟那些先生会有不同。
他也希望儿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不单纯只做个书呆子,至于按照文官的要求,当个重文轻武的君王,朱祐樘曾经是深信不疑的,但随着他的成长和治国路上遇到的事增多,自然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认知偏颇。
朱祐樘何尝不想励精图治,让大明可以扫平草原?
只是想想,不敢做罢了。
大臣的心思,是要扼制皇权,把皇帝规范到他们想要的模式中,讲民为重君为轻。
如果皇帝也是这种想法……除非皇帝是有自虐倾向。
谁不想一言堂?只是有时候一言堂不起来罢了。
“秉宽,来年会试……朕现在不知该怎么说,程敏政的事,你听说了吗?”朱祐樘又岔开话题,开始跟张周探讨一下先前那个近乎荒唐的鬻题案。
张周点头。
朱祐樘道:“朕让萧敬跟你说,其实就是让你知晓,你所担心的,程敏政为他人所排斥,看来是真的,但朕并不认为,在为会试主考这件事上,朕应当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