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跟那个人匹敌的男人

说完秦纮请求致仕,以及替换其潜在人选之后。

李荣望着朱凤,笑道:「安边侯,咱家有事要跟张先生单独商谈,您是否可以……」

朱凤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让自己旁听,是让他听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而现在可能人家有私事或是大事要谈,他在眼前就显得碍眼了。

「知节,先去我书房等候吧,跟李公公谈完过去找你。」张周道。

「嗯。」

朱凤心情有些低落,但也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不够,作为一个武臣是没资格参与到朝廷大事商议的。

让他旁听一下秦纮上奏的事,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等朱凤跟着刘贵离开,李荣才将怀里另外带着的几份奏疏,一并展现在张周面前,道:「最近陛下烦心事不少,阁部的票拟陛下一直都不太满意,上听处如今是户部左侍郎王琼执领,虽然他有能力,但在涉及到朝务之事上,他还是有些……保守。这不还要劳烦先生给参详一下。」

张周道:「这是让我拟定票拟吗?」

李荣笑道:「咱家乃是司礼监中人,您的意见就相当于票拟,无须形成纸面上的意见。您也该知晓,陛下正因为这几年阁部一直都是一潭死水,正准备增加一到两名阁臣,现在翰林院中最为推崇的便是先生您。」

「我不行。」张周直接摆摆手,意思是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兵部尚书当得好好的,干嘛要入阁呢?

进到内阁,仰人鼻息,受刘健那三位的窝囊气?

就算让我直接去当首辅,我还不乐意呢。

李荣道:「您毕竟也是侍读学士,以您在翰林院中的功勋,尤其是对于《大明会典》的修撰,德高望重舍您其谁呢?不过陛下也考虑到,如今兵部内事务少了您不可,陛下甚至还提过,让您在内阁挂职,平时不必去,就好像您在都督府挂职一般。」

张周听到这里,觉得还容易接受一点。

身兼实职的兵部尚书,还能挂名内阁大臣,那意思是就在内阁排个号,等刘健几人退下去之后,他张周直接可以当内阁首辅,这是为防止今日之后入阁的人,资历在张周之上,给张周铺一条通向内阁首辅的路。

张周摇头道:「于理不合,若陛下真如此的话,那我更要成为朝中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身为国公,都督府为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又当上兵部尚书,而今还要挂职内阁大臣……皇帝有点不给其他大臣活路的意思,俨然是要把张周当成大明朝臣第一人。

张周自然知道如此会如何遭人恨,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以他入朝这么短的时间,完全没必要身背这么多职位,也是因为这些职位其实是没必要的,并不影响到他参政议政,他真正的身份,只需要当好皇帝幕僚便可。

当不当阁臣,他还真没那么多想法。

李荣笑道:「陛下也只是有如此的设想,目前还没有落实,不过陛下对于翰林学士王鏊很是推崇,看来此番入阁,就非他莫属了。」

「是吗?」张周道,「对此我还真一概不知,李公公也不该把这件事提前透露给我。」

张周其实知道朱祐樘的意思。

最初朱祐樘是想把程敏政提拔入阁,这件事都到了落实阶段,甚至程敏政已经做好了入阁之前的一切准备,但问题就在于,朱祐樘也是个会顾念大局的人。

程敏政最大的问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入阁时,正好牵扯到鬻题案,而且明显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以此看来,程敏政在人际关系,以及处理一些私事方面,的确是有不检点,甚至是让皇帝厌恶的点,哪怕后来张周替他说话,让

他有机会往张周阵营靠拢,但一次不成,想第二次入阁,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反观王鏊。

就算论资历和能力,王鏊都不比程敏政高,甚至王鏊一开始就被人排挤,但至少王鏊为人低调,之前也未在入阁这件事上栽倒过,加上王鏊又是张周的座师,以其沉稳的性格,让皇帝觉得,还是让王鏊入阁更为合适。

李荣道:「先生,您还是先赶紧给出谋划策,咱家也好早些找个地方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回宫复命。」

张周脸色随和道:「李公公辛苦了。」

「宫里当差,不敢说辛苦,都是为陛下为朝廷,先生您也是一样。」李荣道,「目前最棘手的,还是河工这边的,今年旱情缓解,就怕中原和南方的洪灾又来,各地入夏之前都在筹备修建堤坝等事,但朝廷不可能一次批准那么多地方的重修计划,而且您知道,其中不少地方根本就是……借机调拨帑币,并不是有多着急。」

张周道:「不会是让我推算一下,今年夏天哪边有可能有洪灾,提前预防?」

李荣惊喜道:「如此是最好的,要是真能这样的话……先生您不必太拘谨,咱家就这么一说,更多是要看您能否协调调度,为这件事,朝中三月开始就一直在争论,甚至为修黄河堤坝还是修大江堤坝,也都吵翻天了。」

张周点头道:「既然陛下让我参详,也不至于说,此事最着紧,不会明日一早就要定吧?」

「那不至于。」李荣赶紧换上笑容道,「只要您肯出面替陛下分忧,延迟个几日也不是不可,但还是要加紧啊,毕竟这夏汛眼看就要到来了。」

张周把李荣送走之后,这才进到书房,而朱凤已经在那,拿着书架上的书看了很久。

「看得进去吗?」张周问道。

朱凤回过头来,却显得有些歉意,毕竟不问主人就取主人的书看,有点不礼貌。

朱凤赶紧把书放回原位,道:「张兄,你这书房……挺别致,就是这些书,为何跟我平时看过的,它不一样呢?」

张周道:「你平时看到的书,基本都是应付科举,或者是注释书经的,而我的书则是改变时代的。你以前所看的书,目的是为了解释前人的言论,有的是借古论今,而我的书则着眼于未来,你所看到大明一切的改变,都能从这些书上找到痕迹。」

「是吗?」

朱凤听得一知半解。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身,成国公府再大,那也是武勋世家,家中的男丁习武多过于从文,而本身朱凤又不作为嗣位人自然也没接触太多的文化知识。

「说吧。」张周坐在书桌之后,也让朱凤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