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才虽然穿着布鞋,但却走在这群人前面,冲到门口连门都不敲,直接撞门就进。
张懋一个激灵就从榻上坐起来。
穗娘跟他对视时,才发现这老家伙双目通红,就好像是喝醉酒,或者是杀红了眼一样……
张懋人还有点懵,半天没寻思过来自己在哪,坐在那半晌之后瞳孔才稍微收缩,望向眼前的人,也是辨认了一会,才好像记起来自己是在干嘛的。
“妾身告退。”穗娘感觉到这群大人物要商量大事,赶紧要起身告退。
张懋怒道:“好你个德才,老夫才刚躺下,你要吓死谁?何事大惊小怪?”
钟德才也一脸懵逼道:“公爷,您没忘了公子是带兵出征了吧?”
“有……有消息了?”张懋一脸紧张。
钟德才道:“是马中丞进城了,嚷着要见您,现在公子和马总兵那边的情况,暂时还不知晓。”
“唉!吓死个人了……”张懋抱怨了一句。
他这才意识到,穗娘和一众卫士还在盯着,他一个当主帅的,自己在睡觉,还大惊小怪训斥谋士,还说什么吓死人……这就有点失态了。
“打水来,老夫洗把脸,这就去见那死老头!”张懋骂骂咧咧,“睡都不让人睡个清闲,他是冤死鬼托生呢?下辈子让他来领兵,老子吓不死他不姓张!”
……
……
巡抚衙门的前厅。
张懋从后院过来,但见马中锡已经做在那,听城中军将汇报有关出兵的事。
张懋出来的时候,马中锡只是抬头往门口瞅一眼,连起身相迎的态度都没有,似乎非常轻视张懋。
这也让张懋有点不解。
都说这文臣自视甚高,你一个曾经退休被重新启用的御史中丞,有何底气跟老子叫板?
“公爷,这位就是马中丞。”钟德才赶紧引荐。
张懋拱拱手道:“老夫张某人,见过马中丞。”
马中锡这才抬头打断了下面人的汇报,起身道:“原来是英国公。听说昨夜鞑靼来犯,你已派了几路人马出城,为何英国公你还滞留城中,未曾出城迎敌呢?”
张懋一怔。
这马中锡还真是不给面子。
旁边的人听出这对话中的火药味,都在想,当主帅的不亲自出征,难怪这位马军门瞧不起他呀。
张懋道:“老夫对于鞑靼敌情如何,尚且不能窥得全貌,岂能贸然出兵乱了分寸?自当稳步出兵,本是今日一早,老夫便要亲自领兵前去增援,但昨夜里,老夫已派出人马前去,如今也做到了前后呼应,不会出大差错。”
“是吗?”马中锡道,“看来英国公是胜券在握了?”
张懋还是没琢磨过来马中锡的态度为何如此冷漠,他道:“胜券在握不敢说,但基本上也是十拿九稳了。”
突然想到这词,好像是儿子先跟他提的。
他还教训张锐,说必须要十拿十稳。
但现在他自己都没这底气。
马中锡道:“本官乃奉朝廷调令,前来督促出兵事宜,既然英国公并非本地军将,又不是来节调偏关兵马的,那就请在调兵之后迅速离开,至于粮草供给等事,本官会予以协调。身为主将者,不可在城内盘桓日久,免得遭人诟病。”
“那……”
张懋本以为自己是东道主。
但现在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个“访客”,而自己所住的这个官所,还是人家马中锡的,因为马中锡才是正统的偏关巡抚。
而他张懋,连个偏关总兵都不是,他只是带兵途径偏关而已。
张懋道:“还要再休整几日。”
“不可,英国公,你若是再盘桓,可莫要怪本官上奏参劾,本官一切都只是按照规矩办事,你在城中停留时日过多,如今本官已能处置本地事务,也无须你再费心,最迟明早,必须出兵!”马中锡一点都不给面子。
张懋气呼呼道:“那你先把该给的兵马,一并配备齐备!只要不缺兵少粮,老夫随时都可以走。”
吵起来了。
这把周围看热闹的人,整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