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这东西,全看因何而战,大明边军将士是职业军人,但薪资待遇可说是非常差,别说是一般的士兵,就算是当将领的很容易也养活不了自己,且想贪赃枉法都没有门路。
说是军功可以换取一些生活保障,但因为大明保障体系的落后,导致他们的军功很容易无法落实。
就算在张周当上兵部尚书之后,情况大为好转,将士的畏战心理已经大幅锐减,甚至在军事保障上也提升,但奈何张周受传统文臣挟制太重,光是户部调拨一项,张周就完全是被人压制,导致在战场用度方面,很多时候都需要张周自己去筹措。
文臣就是看不起武将,不想兑现给他们的好处,不想保证他们的生存。
就这种前提下,谁愿意真的在战场上玩命?
朱祐樘道:“秉宽,你看是否应该再派出一路兵马,负责西北一战,就如同之前朕派出朱晖或是张懋。虽从京师调人,或来不及,但若是不做筹备,只怕西北的局势与愈发难堪。”
张周道:“陛下不必担心。新建伯已经上奏,已调派出朝廷所调的三千精锐,以轻骑往宁夏杀去。”
“朕也看过,但朕不明白,为何这路人,如此迟才派出,且并未走延绥……”
朱祐樘微微皱眉。
在这次的战事上,他不觉得王守仁做得有多高明,反而觉得王守仁是懈怠军务,甚至是错过战机,只是因为王守仁是张周一手提拔起来的,且之前也取得不错的战绩,也算是他朱祐樘的“嫡系”,朱祐樘才没有马上对王守仁发难。
张周道:“鞑靼人的机动性很强,大明各路兵马,能与之比拼速度的极少,且要在追逐战中与之一战的更少,如今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新建伯麾下是有这么一路人的。”
朱祐樘点头道:“朕好像记起来了,兵部调马仪为总兵往花马池去,就是看重他麾下骑兵的行进速度。”
“是的。”张周道,“若是这么一路人马,可以悄无声息杀到鞑靼人身侧,那就算是鞑靼人集结优势兵马,在我大明骑兵面前的优势也不存在。且这么一路人马,若是配备足够多的火铳,就可以起到打散鞑靼人阵型的目的,为其余机动性不强的中军突进,做出铺垫。”
朱祐樘叹道:“朕明白了,若一直靠火炮,只有在固守的情况下,才更有效。鞑靼人现在是不愿意与咱正面交战的。”
“是的陛下,鞑靼人不愿意与我们打遭遇战,为今之计,就只有让我们的速度跟起来,能与之比拼速度,如此他们逃也逃不掉,在这种前提之下,他们才想着以遭遇战拼死一搏,那火炮的优势才能体现出来。”张周道。
朱祐樘笑道:“被你这一说,朕反倒期待起来了。”
张周道:“不过西北局势的变化,臣也有罪责在身。”
朱祐樘赶紧摆摆手道:“你是兵部尚书,名义上负责一切,但那些细枝末叶的事情,岂能怪到你身上?这次朕也没想到,连王琼的精锐兵马都没法杀过去,或许朕之前还是太乐观了。”
本来朱祐樘或许以为,只要大明的军队杀过去,鞑靼人就会望风而逃。
这次他才知道,原来大明的将士也并非都是精锐,在遇到战场相持的局面时,所展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还是如以往那么不忍直视。
张周道:“如今鞑靼人犯边虽已持久,但宁夏各处防备也算是充足,如今有是春荒时节,鞑靼人其实能劫掠的并不多,到目前尚未有人口被劫的消息,倒是损失了一些牲畜和财货。”
朱祐樘点头道:“你都提前告诉他们,鞑靼人是从花马池来,若是宁夏地方上还不能做出应对,把百姓往城塞之内聚拢,那他们真就该死了。”
张周道:“发往宣府的军令这两天就会到,相信宣府的那路人马,也会在这两天进入草原。”
“嗯。”朱祐樘道,“可惜朕不在西北,不然朕也想亲自领兵。唉!这几天或就要动身回京了!说起来,会试要放榜了!”
张周点点头。
他毕竟也不是会试主考,这一届的进士其实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朱祐樘道:“回去之后,朝会什么的也就恢复了,秉宽,你也别留在这里了,与朕一起回去吧。”
“臣领旨。”
本来张周留在滨海城,是为了督造铁路,以及主持辽东军务之事。
因为鞑靼人突然来犯,朱祐樘很多时候没了底气,只有他张周在的时候,朱祐樘才能有信心。
这会即便张周也还想留下来,继续发展这座新兴的港口城市,也不得不答应朱祐樘一起回京。
因为张周同样也知道,若是他盘桓在滨海城不回,此时又是西北交战时,那别人就会攻讦他这个兵部尚书,又会给朝廷内部带来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