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当时还没准备走。”郎因低头拔着草,是一根根揪的那种拔,有保安过来警告他,注意公德,他连忙道歉。保安走了,郎因忘记说到哪儿了,鲁小力提醒他,“说你在吴森面前像个孙子。”
“接着往下说!”郎因把手中的草往草坪上一扔,他一搂鲁小力的脖子,喊了声“兄弟”,是啊,那天晚上,他被小谈吓破胆而呜咽时,怎么没想到向鲁小力倾诉呢?鲁小力从前做打黑记者的,神神鬼鬼见得多了,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他惊讶。
接着,郎因撩撩额前的刘海,诉说从怀柔回来后半个月发生的事,小谈一次割脉,一次嗑药,一次持刀入室,入他的室,先说要自杀,后说要同归于尽,先说要用刀,刀被郎因夺下后,又猛地拉开门,冲向走廊,在四楼栏杆处做攀爬状。从拉门那一刻起,为顾及形象,两人都极力保持沉默,可拖曳、拉扯、打斗、捂嘴,主要是郎因捂小谈的嘴,不免发出声音,等郎因拦着小谈要往下跳的身体,抱着她的腰,将她像一个活动的拖把往他屋里拽时,用眼角余光,他已看到周边的好几扇门开了,是虚掩着,他相信每一扇门后都有一双八卦的眼睛,一对偷听的耳朵,他心里还有一丝残存的感激,毕竟同事们没有真的把门打开,和他面对面,这是为他保留的最后的体面。
没给他留面子的是吴森,吴森的宿舍在五楼,很少住,偏偏这天,他在。小谈在郎因怀里如年画中娃娃抱着的那条活鲤鱼,结实、丰满、充满活力,不住乱跳,郎因的双手极力控制着她,“咿呀”一声,502的门开了,吴森在门正中央出现,幽暗廊灯在他的头顶前方悬着,他像石窟中的一座雕像,威严、面带寒光,他什么也没说,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吴森和郎因对峙着,五秒钟如五年,“咿呀”,门又关上了。郎因的胳膊软了,如面条般,他垂下头,怂了,“这里是住不得了”又响起来,说来奇怪,他放开小谈,小谈倒不挣扎了,也不跳楼了,竟静静站在一边,观察他垂头丧气、怂的样子。
郎因叹口气,爱谁谁吧,他经过小谈,像个路人,他疾步走向他的宿舍,小谈等了一会儿,没见郎因过来哄,跺了跺脚,随着郎因的方向走,走到郎因宿舍门前,郎因没关门,也没理她,小谈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郎因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像那晚陈雨审问他,他的狼狈造型,他将枕头搁在脸上,不闻、不问、不见。
“嗯!”郎因说完了,“吴森天天等着捏我的错,没事都要找我麻烦,这下更有理有据了,有他在,我也没有升的希望了,不如在闹开前辞职。”郎因把鲁小力搂得越来越紧,如溺水的人抱着浮木。
“也对。”鲁小力咳嗽一声,借机挣脱了郎因的怀抱,“与其等别人让你走,不如自己主动走。”他点评道。
“我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之前小谈给我的印象都是乖乖的,朴实的,年纪小,不懂事。”郎因无论吃了小谈多少次亏,还沉浸在对她最初的印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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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图你什么?图你老,图你爱洗澡?”鲁小力借用了热播电视剧《都挺好》中,郭京飞的着名台词,鉴于郎因良好的卫生习惯,他还略微修改了台词。
“往事不堪回首。”郎因对这段过往准确定义。
“其实那晚,你就不该拦她。”鲁小力深深看了郎因一眼。
“什么?”郎因惊愕。
“让她去跳呗,看她敢不敢。”
“要是真跳了呢?”郎因没想过还有这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