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粗针再次刺入皮下时,细细麻麻的疼痛才会使她含糊不清地嘤咛。
乏了,她真的乏了。
他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怎么能够这么对她?
元知酌心里委屈,她在迟奚祉的肩上蹭掉不值钱的泪珠,又觉得自己可笑,偏过头擦掉眼泪,借着稀薄的灯光看他点青时的凤眸,一如既往的漆黑、沉凉,不太走心。
“你不累吗?”她没忍住用沙哑的嗓子问了句。
迟奚祉停了手里的活儿,斟了杯茶递到她的嘴边,眸色认真细致,“不累。”
整整四个时辰,怎么可能不累?
骗子。
沁凉的茶水润过喉管,进到心肺里,元知酌看着洗盆里被血染红的白帕,她咬了咬干涩的唇,重复地骂着:“你真的很过分。”
她的嗓音比起之前哀婉缠绵的声调冷下来了许多。
不是不计较了,只是元知酌现在叫停也没用了,被泪水洗过的杏花眸像是无可奈何的冷漠,她也没装了,“而且你难道觉得凭这个就能够困住我吗?我若真的想走,你拦得住吗?”
“朕如果是酌儿就不会再唱反调了。”迟奚祉就着她喝完的青瓷茶盏也饮了杯凉透的黄茶,解了玉扣的领子露出一半的琵琶骨来,他喉结滚了滚,很无奈,“酌儿怎么还是不知道服软呢?”
元知酌见他拿起银针勾了点新的染料,低垂的杏花眸像是撒了皎皎清辉的江面,“服软?那也不见得陛下心慈手软呀。”
她今天都求了他多久,不还是没有用。
迟奚祉沉沉扫了她一眼,欺近的阴影将她笼得严严实实,“朕若是个手软的夫君,夫人只怕能骑在朕的头上。”
元知酌讨厌被人掣肘,她骨子里就不是个会服输认错的主儿,外热内冷,边界僵硬,贯会利用人,爱玩弄心机又不喜名利场。
刚刚还能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就能跟你明算账。
疼不疼,她心里门清。
迟奚祉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别别扭扭的小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