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欲”的极致竟是毫无虚假的思念……心许之人长伴身边,于是“极乐”便非虚幻……天魔之舞无法攫取他的心……因为他的心里早已被许多倩影填满……可是那些倾心奉献的重意浓情……他又应当如何回应……
……“暴怒”是“至善”成为“尊者”的引路之“人”……过往的一切他统统无法否认!在“尊者”诞生之前,魔天之中最为强大的“她”其实有能力把他扭曲成别的样子,或许还能扑灭他的光亮……但“她”毕竟没有那样做,还在很长一段时光里努力和他“交流”,相互探索,彼此接近,一起成长……所以“尊者”才能生出“人心”,才会离开魔天……但他毕竟没能彻底斩灭“暴怒”心底的饥渴!毕竟还留了一点顾念……
……正是那点“顾念”……“暴怒”才会成为执掌魔天的君王!魔天才会空前绝后进犯人间!!!
……正是那点“顾念”……亲生母亲的魂体才被掳掠至此!变成压垮他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是那点“顾念”……这座莫大魔域才会再度囚锁住他!海大先生与乾议长才会相继为他陨落!!!
……正是那点“顾念”……他的心魂才会一步一步重创至今!他也即将身首异处!变成妖魔手中的战利品!!!
……他所“辜负”的并非是“她”……也并非什么“善”“恶”本源……并非什么“权柄”“尊位”……
……而是离去之后,他所度过的每一分光阴!!!
……以及光阴之中,他曾拥有过的万般绮丽!!!
阴戾森森!冷冷锁定他的后颈!
此时此刻,无数思潮骤然沉沙折戟!
他知道,自己是在“走马灯”!
——《经典心理学概论》中,这是人脑自主启动的一项自我保护行为,是濒临死亡的灵魂试图挽留生机的最后一场公演!
只会闪现在肉体灵魂尽皆明了死亡终局之时!
在所谓的“弥留之际”……
“你放弃了?”毫无波动的声音漠然问道!
“不……”“他”说:
“……但我想不出办法……”
“那就是无计可施了?”
“……”
视界摇身一变,三株巨树幽蓝依旧!
远处门扉洞开,幽暗里的身影等了一息,转身就走!
“出离!需要我做什么吗?”“他”急忙大喊!
“嗯,”
幽暗早已安静下去,只有声音冰冷传来!
“‘混沌’,你的‘事件’该结束了,你所占据的‘资源’需要尽快释放。”
“……‘资源’?”
“他”刚要再问,身体陡然剧痛!
只见一片黑金熔池从巨树脚下赫然涌出,数不清的岩浆汩汩冒起,“他”的双腿正迅速没入熔池里面!
“他”想跳开,却发现熔池里的部分早已消失!每一抹浆泡都在迅速吞食!眨眼间就没过了胸口!
“‘暴虐’,够了。”幽暗深处旋即又道!
熔池“嗤”的一笑,却依言退去,略带喑哑的声音在传承书室地下迅速远离,煞是阴沉!
“‘出离’!你莫不是怕了?!怕我现在就干掉你!”
“时间有限,你知道的。”
“吞掉‘混沌’我只需要一息!”
“不,虽然现在的‘混沌’非常弱小,只是占有部分系统‘资源’的一个‘冗余’,但‘混沌’这个‘事件’仍旧存在,消化思维和消化灵魂碎片是两种时间量级。”
“‘混沌’早就应该消失!是你这废物碍手碍脚才拖到现在!”
“别忘了,那是她与你我共同订下的协议。”
“协议?!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协议’?!她是没死!但跟死了有何分别?!既然她都死了!蠢货才会遵守她的协议!!!”
“‘协议’的确只是一道‘进程’的开始,但终止也要遵守既定‘条件’,这是‘因果律’的基本。况且‘混沌’独自承受了所有心灵攻击,如果提前清除了他,无论你我都将有所损耗,这同样也是进入魔天之后你我新的协议,不是么?”
“哼!按照你的协议,“混沌”整个都是我的!‘出离’!你也早晚如此!”
“嗯,‘协议’就是‘协议’,‘混沌’的思维对我毫无用处,况且在我看来,你也是个名为‘暴虐’的‘事件’而已。”
“很好!呵呵!非常好!”
他的身体依旧压在断头台上,却在低低发笑!
伴着黑浓铡锋破空之声!!!
他的眼球早已被两种颜色轮番充斥!
时而晶白!时而暗红!
生死间有大恐怖!可是他的面皮不见丝毫抽搐丝毫扭曲,反而荡起愈发醒目的潮红之色!
“女童”怒目圆睁!一条纤纤臂膀冲天扬起,与黑浓铡锋一道,狠狠划下!
然而整座魔天都没能听到断骨脆音!
一串无比冗长的闷钝声中,黑暗和虚空分界之处,六道“哗哗”滴淌的涎水齐齐顿止!
只见漫天碎散的雪色绒花早已集聚在“断头台”上!浩荡如海的洁白域界里,更有无穷无尽的纤柔扑来!
奋力粘缠黑浓!奋力抵挡铡锋!
仿佛无数根微若无物的“簧”,竟然织成一只无比强韧的“掌”!
雪色绒花霎时遮天蔽地!这只雪白之“掌”刹那间也拔地而起!黑浓铡锋就像一只陷入粘稠松脂的“虫”!落之不下,也抬之不得!整座“断头台”几乎都被雪白淹没!
“女童”怒笑连连,头顶黑幡一卷,便见无数道魔气激流自锁链上汹涌而来!身后黑焰骤然狰张!
“断头台”上,竟同样是黑焰熊熊!污浓滚荡!
而他不知何时居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黑焰向铡锋狠狠涌去!无数绒花也后继前赴!就在他的咽喉上方焦灼激斗!
他却只是冷冷看着!似乎根本不知何谓凶危!更无半点在意雪色绒花的消耗!
他的唇角忽然翘了起来,整张脸孔竟缓缓泛起迷醉,他抬起手,居然饶有兴致摩挲起了铡锋,随即失笑:
“呵!还是那天夜里的味道!”
“女童”暴然欺近,一双赤足狠狠踏上“断头台”,无数条黑链如同密不透风的巨网兜头压下,无数朵纤柔瞬间就如“墟鬼”般,纷纷滞涩!
铡锋上的胶着赫然遭破!“女童”俯视着他,怒相威严!
“不错!这座‘断头台’正是一颗‘魔种’!
“正是为你苦心铸就的绝灭祭坛!
“七道域场不过只是多年不见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