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已远去的大巴车上,闲下来的易风看了看车厢里自己堆的这些吃食,有点不放心。
他可从王崇的言谈话语中,很清楚地获悉,那个湾仔基地,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当然这时候,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物资匮乏是肯定的。
过去好年景,有地方或国家闹了大灾,还要举全国乃至全球之力才可勉强维持,更何况是现在。
他有点担心这堆东西会被收缴。
“董师傅,您看车上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充公啊?”易风问坐在前面发愣的老董头。
“这倒不会,趁现在还早,我们还可以沿途再收敛一些,这次回基地里一呆就是一周,要吃饱还要准备一些。”
董明义回过神儿来,看了看天,大约下午4点钟。
“我们不是搜粮队吗?基地不收我们的粮食物资?”易风很自然的把“你们”换成了“我们”。
“收,但也分任务,分时候。”开车的王崇见一路坦途,已经过了之前跟蔡合度僵持的三岔路口,也能搭话。
“如果分给我们的任务像这次,运招牌。那么不管咱们车上装了多少其他物资,只要把招牌交上去,任务就算完成,其他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所以,整个基地,除了驻军,就咱们这些搜粮队能吃顿饱饭。”
王崇无形中又开始做工作。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插话的是孙明,一路上易风已经能辨别双胞胎的不同了,话多的,左眼单眼皮的是哥哥孙明,话少的,都是双眼皮的是弟弟孙朋。
“这话不假,一旦进了搜粮队,基地就不再发给配额,所有小队只能自给自足。”何阿姨被易风救过一命,说话语气更亲切了。
“那你们应该有存粮啊,为什么执行任务却只带一包面出来呢?”赵盾问道。
从小就懂得珍惜粮食,负责掌管四人小仓库的他,很有职业操守和敏感性。
“一说存粮,就要讲一讲搜粮队仓库。”老董头也来了兴致,介绍情况。
“军队里真有能人。就在搜粮队成立不久,基地领导就告诉我们,在军营物资库旁边,为搜粮队划出一个角落,里面分7排3层堆放了21个集装箱。一个小队分一个,算是各自的仓库,用来存放各小队自己的东西。”老董头对此举显然比较赞同。
“您是说,仓库跟军营物资库在一区,换句话说有军人给站岗放哨?”赵盾顿时明白。
“不错。只要我们执行的不是搜粮任务,拿到的吃喝都可以存在仓库。就算接到搜粮的任务,如果回到基地过磅,发现没有达到基地分配的任务指标,也允许各小队将自己储备拿出来抵数,当然接下来的7天,忍饥挨饿也有可能。”
老董头说到这里,苦笑一下,估计01小队的人也曾经遇到过。
“那万一小队挂了呢,仓库怎么办?”易风习惯向坏处想。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队牌保住了,那仓库还是小队的。一种是队牌没保住,小队也就不存在了。那样的话如果小队全军覆没,仓库里的东西就会被充公,集装箱空出来给下一支队伍;如果小队还有1人活着回来,假设小队原有20个人,幸存的人就会得到仓库物资的1/20,其余的充公。”
听董明义的语气,似乎对这种规定比较满意,在他们看来,这算是比较公平了。
对于一个把集体主义观念从娃娃抓起的国度,老百姓对于集体的概念比其他国家的人更容易达成共识。
易风频频点头,基地的一些政策还是很讲究的。
“老董,你刚才一打比方,我突然想到一件麻烦事?”开车的王崇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董明义没反应过来。
“你算算咱们队的人数,我感觉不大对头!”王崇一提,老董头秒懂。
可不是,蔡合度的人占了13个名额,大巴车上老少加起来9口,这就22个,只顾着把易风4个强援拉进队伍,没想到超员了。
规定是25人,01小队这么一算,多出一个来。
“怎么了?”易风看出老王和老董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们队超员了,多出来一个人。”王崇实话实说。
“这样吧,回到基地,我跟首长说,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干脆退下来吧!”
老董头认真想了想,对王崇说。
“那不行,要退也是退安安她们娘俩,她俩只知道添乱。”王崇没同意。
“只多了1个人对吧,我看谁也不用退,咱们应该不会超员。”易风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老董头一脸的糊涂。
“局势这么凶险,那有不死人的。”易风一脸的高深莫测,王崇和董明义面面相觑,这个问题被暂时搁置了。
大巴车上,王安安清脆的聊天说话声音,慢慢就成了车厢主旋律,直到大巴车再次停下来。
“是不是快到了?”赵盾抬头随口问了一句,他正跟常飞忙着清点子弹。
这一趟下来,自动步枪子弹剩下5发,手枪子弹多一点,赵盾枪里还有一个整弹夹,易风和叶天语的加起来还有19发。
“不是,是碰到熟人了。真是江山轮流坐,路口轮流堵啊!哈哈!”靠前坐的易风准备验收成果了。
一听易风的口气,众人一起抬头观瞧。
大巴车前面不远处,一辆小货车横在道路中央,三辆摩托车和几个乞丐样的家伙正端着枪挡住了去路。
中间站着一个好好一条牛仔裤被撕成裤衩的家伙,正是打靶归来的蔡合度。
出基地时是王麻子堵蔡黑豆,等回基地时,两拨人掉了个儿,堵路的成了被堵的。
当然,双方都有变化,大巴车丢了前挡风玻璃,而蔡合度则少了1辆越野车和2辆摩托车。
原本四个人端着N95,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另一个是先前与蔡合度嘀嘀咕咕的退伍兵。13个人不见了5个。
瘦高个鸭嗓子的家伙还在,只是一头的波浪卷发被生生撕去了右半拉,一只白袜子套着头。上衣剩一只袖子,左脚上好歹还穿了一只鞋,右脚却只剩一只破了洞、露脚趾头的白袜子。
这拨人,远远看到大巴车顶上驮着的大招牌,顿时有了精神。
眼瞅着司机王麻子把车停下来,蔡合度打定主意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车门一开,王崇在前,路上遇到的4个年轻人在后,5个人下了大巴车,走向前来。
蔡合度的眼睛里闪出一阵狗急跳墙时才有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