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最终带着鼓囊囊的布包离开了茅屋,临走时,强硬地留了几瓶药。
治疗杂病的,或是跌打外伤的。
老人本不肯收,但是他不收沈玉堂也不收,最后还是一番解释之下,确认沈玉堂手中还有很多瓶瓶罐罐后,才被老人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罐子里。
村中灯火稀少得可怜,沈玉堂顶着浓夜赶路,一直到村口,还能听见老黄狗的断续的叫声。
回程的路上少了沿途打听耗费的时间,速度快了很多,将租来的马送还,再次踏上剑的时候,沈玉堂的心情却比来时还要沉重。
不仅仅是因为空手而归,更多的是茅屋中的老人,给他的触动。
如今这个世界,虽然天地间灵气有衰减的趋势,但是整体依旧算得上是充沛,修道者虽将不修行的人称为凡人,但凡人也受天地间灵气的孕育,他们的寿命,按书上说,百八十岁是常态。
寿终正寝,终归是少数。
沈玉堂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老人的日子很苦,但是不懂如何在那么苦的境遇中,依旧对这个世界葆有善意。
他摸了摸腰间沉甸甸的布包。
还将善意给到了他这个陌生人。
沈玉堂想不明白,只是打心里佩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
他在认识到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的那一刻,就对身边的人保持警惕。他身体不好,所以格外惜命,但是他不会将这个原因当做自己的挡箭牌。
他知道自己多数时间都是乐观的,这点受他父亲影响,但是他也承认自己心眼小,即便他经常自我开解,但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怼,对自己师兄弟的不满和不解也是实打实的。
他不觉得自己及时止损不肯吃亏的性子有什么错,只是面对老人独坐茅屋却想融路人一身风雪的作为,他自愧不如。
或许,如果他们也都是这芸芸凡间客中最普通的一个的话,少了些名争利夺,大家都是为了健康地活着而活着,他们师兄弟的生活,大概会比现在平和……
冬夜太静,沈玉堂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不觉想了很多,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布包,正呆愣愣地抱在怀里。
手都快冻麻了。
他缓缓调动灵力,待手指活泛了些,打开乾坤袋,想把布包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