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自觉身怀抱负,投身一个本就负有盛名的将军,在他的光环庇佑下取得了一点小成绩,会不会想要更多?”
耀光原也为兵营武将,立刻明悟她所言。
对于自觉运筹帷幄的何晓升来说,他必然不满足于此。可向将军在一日,他便永远不可再进一步。
玉浅肆见他一点就通,十分欣慰:“不错,若是向将军没了,他凭一己之力选拔新将,带领向家军大破敌军,拒敌坚守,同时利用北边绵延的战事提高武将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比一个可有可无的军师来得厉害。”
因而被偷的也只能是与向家军驻守的东北地区无关的陇右道的舆图。如此一来,将战火引向他处,利用其他地方的战事牵制朝廷,而自己便可利用源源不断的军饷军械自强。
耀光不由得拧紧了眉头,不敢再细想下去他下一步的计划。
“司尹大人,下一步怎么做?”
“当务之急,是查到舆图的下落。”
她想了想,继续道:“这种东西若是要夹带出京,无非是切成小块藏在衣物夹层之中。我会写折子禀明陛下,在各处设卡彻查。”这法子虽不能不一定能阻止舆图外落,但一定能阻碍他们将图送往北齐之路。
只要拖延得一段时间,便可让陇右道驻守军知情,并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据此做出接下来的应对。
吩咐耀光将折子递入宫后,她独自前往后院去见马坚。
几日不见,马坚已经恢复了冷静,手中紧握着玉浅肆递给他的那张玉里馆的牌子,也不知握了多久,只感觉他动也不曾动过。
玉浅肆若上次一样席地而坐,开门见山:“陛下下旨,明日大朝会便要将摘星楼并兵部一案做出陈情。若你将真相和盘托出,我会求圣上,多给你一些时间,也可正大光明彻查宫中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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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马坚低垂着头,声音沙哑似枯木:“我相信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一定,一定能够找到凶手,替她报仇,对吗?”
玉浅肆心中怮然:“你这是何苦?”
“人人都说玉馆主聪颖无双,没想到您连这个都能想到。”马坚惨然一笑:“她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我不想她到死,都被困在那座囚笼里......我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玉大人,替我选一处风景开阔的好地方,将她葬在那里。”
他定定望向玉浅肆,似午夜茔冢前幽幽的鬼火。
玉浅肆闭上眼,并不回答。良久,才缓缓开口,却是绕过了这件事,聊起了前一个话题:“玉里馆只帮苦主调查真相,不会插手刑狱。”
马坚眼中那两团幽绿的火光忽明忽暗,将要熄灭。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坚定。
“我之所求,也并非凶手身死。我要让他遍尝苦楚,生不如死。”
为了她死后的自由,他宁可不要亲耳听到真相的机会吗?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想将连日来所有的愤懑难过都吐个干净。可那些悲伤忧闷却牢牢沉在心底,若一潭死水散发着恶臭,却毫无倾斜而出的迹象。
她顿觉喉头干渴,若是此刻有一坛烈酒,或许会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