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更关键的是如果不毁掉上邽的麦子,陇右魏军就有足够的粮食,再加上安定、北地诸郡的人力物力,可以持续的保持对我军的压力。长达三四百里的所有关隘,都在陇右精骑的威胁之下,三面受敌,你觉得我们能守得住?”
诸葛亮摆摆手,示意马谡冷静点,他看着魏霸:“子玉,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这样做,有没有错?”
魏霸眼神紧缩,一声不吭。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有些惭愧的说道:“我知道,这样一来,你们魏家的损失会很大,关中最后失守的话,你们父子都有可能落入险境。可是遍视整个军中,又有谁能比你父亲和你师父赵老将军二人更善战,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我不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还能交给谁?”
魏霸撇了撇嘴,他承认诸葛亮说的有道理,可是他怎么没说他有心削弱魏家的实力?
见魏霸这副表情,诸葛亮很无奈,他摇摇头:“好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金匮不开,周公有叛臣之形。国玺不夺,王莽有礼贤之名。子玉你现在不明白的,以后都会明白的。来,我们不谈国事,也效仿那些名士,只谈天地理,人情风月,易道玄学。”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起来,看了魏霸一眼:“子玉,我特别想听听你为难夏侯玄的那个问题,说实话,我想了很久,也没明白究竟是什么道理。”
魏霸很诧异:“丞相也知道这件事?”
诸葛亮点点头:“夏侯玄在成都这些天可没闲着,谈玄论道,连许靖都赞不绝口,夸他是人中之龙。不过他却说和你魏子玉相比,他不过是一条泥鳅,着实替你扬了名呢。如今成都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几个不知道你魏子玉的大名?我为什么今天就请你?我是怕你接下来太忙,没时间赴我的约啊。”
魏霸连忙谦虚几句:“丞相说笑了,任何时候,只要丞相相招,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哈哈哈……”诸葛亮朗声大笑,脸上浮现出微红,看起来有了些许血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今天可就记住你这句话了。日后如果推脱,可不要怪我不喜。幼常,你来做证人。”
马谡笑道:“那是自然,这竖子惯会偷奸耍滑,没有人作证,着实不行。”
魏霸窘迫的说道:“丞相。幼常先生,你们这样说我,我情何以堪啊。”
诸葛亮和马谡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魏霸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接下来,诸葛亮果然没有再提一句政务,只和魏霸说一些天地理,机械技巧,还评论了一些前贤豪杰。整个酒宴的气氛轻松愉快。看到这和谐的一幕,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刚才差点不欢而散。
气氛虽然轻松,魏霸却一点也不轻松,他心里总有放不下的担心,是以不敢多饮。尽可能的保持着头脑冷静。到最后,他是清醒的,诸葛亮却是醉了。虽然没有失态,也没说错什么话,可是他脸色白得吓人,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忧虑,这种情绪都是平时他从来不肯在人面前显露的。此时此刻无遮无掩的暴露在魏霸面前,魏霸知道他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