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却道:“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杀害周氏和你们的是同一拨人?我看你的状纸上写着周氏是被人一箭贯穿头颅而死于非命,那证人呢?证物呢?”
秦少游心中叹息。
证人已经死了。
小主,
证物他已经交给了赵万里。
如今他只有一副空口白牙。
若他遇上这样的官司,也定会头疼。
“说来惭愧,学生一开始并不能确认这两拨凶手是一拨人。周氏死得蹊跷,学生心中一直就有疑惑。却苦于势单力薄,无法查证追凶。直到去年腊月年关,有一位赵大人来我家调查周氏死因。”
“学生觉得很是奇怪,周氏不过寻常妇人,为何会惊动朝廷命官?”
“那位赵大人器宇轩昂,一身绫罗绸缎,身后跟着几十人高马大的随从。学生怕惹事上身,不敢有所隐瞒,将周氏之死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并将一众证言证据全都如数交给了那位赵大人。”
“赵大人?”程路微微皱眉,“什么赵大人?”
“赵万里大人。他是从京都出发去地方补缺的七品官员,身上有官印官服为证。学生虽然疑惑,却不敢怀疑其身份,因此将相关证物全都递交给他。他临走时,曾提醒学生,说或许秦家陷入朝堂纷争,让学生和母亲最好外出避难。”
程路眉头越皱越深。
起初他以为是个普通案件,没想到其中牵连了公主驸马不说,案情却也愈发扑朔迷离。
“可当时年关将至,转眼便是春闱。学生当时一心扑在科举之上,因此并未将那位赵大人的提醒放在心上。哪曾想……”秦少游七尺男儿,竟也红了眼眶,“都怪我贪恋功名,若我早听那位赵大人的劝告,小儿便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学生儿子…如今方不过四个月,连话都不会说,竟也被那群贼子杀害扔进河里……”
围观百姓倒抽一口凉气。
这凶手好生歹毒,竟然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众人再看这位身形清瘦孑然的秦公子,只觉得他分外可怜!
若没有这些事情,他应该下个月就去参加春闱,说不定就能高中进士某个官位。
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妻离子散,拖着年迈老母上京告状?
程路也察觉这事情不妙,去年腊月,到地方补缺?
他怎么没听礼部提起过最近有什么赵大人要临时补缺。
“你说的那位赵大人,长什么模样,年方几何?”
“大约二十岁出头……”秦少游努力回想着赵万里的模样,“一身华服,气度不凡,说话做事颇为强势,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胡说!”程路本想大声斥责,可一想到眼前这人毕竟和周家沾亲带故,脸上怒容稍敛,“上次春闱进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去年腊月从未听说有人补缺!秦公子,你是欺瞒还是胡言乱语?”
秦少游面色一白,十分恭敬拱手,“大人,学生所说,句句属实。那位赵万里大人在我秦家住了一日,有我秦家几十口人作为人证。”
秦老夫人也颤巍巍道:“大人,我儿无半句虚言。那位赵大人确实一直在查周氏的案子,还去了周氏的庭院和庄子别院,不仅秦家下人可以作证,庄子上的几百农户也可以作证。此事绝做不了假!”
程路却陷入苦恼。
整件案子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凶手的杀人动机不明,凶手是谁不明,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不知来历的赵大人,以及安乐公主和驸马。
这案子…可真是难办了。
程路一头雾水,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如今接了这烫手山芋,怕是不脱一层皮甩不开。
“此事本官自会派人去查。你二人先暂居京都,不可随意走动,随时等候传唤。”
“大人。”秦少游面色焦急,“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学生如今带着老母上京都告御状,实属无奈之举。如今幕后黑手势大,做事又手段狠辣,还不知要如何对付我孤儿寡母,还请大人能拨出一二人手保护学生和母亲。”
程路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我拨四个人保护你母子二人。”
这四个人哪里够。
秦老夫人颤颤巍巍要说话,却被秦少游按住,只能作罢。
母子两站在门口。
此刻看热闹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
秦老夫人抓着儿子的手问:“你说那位赵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程大人说去年腊月礼部没有补缺的官员。那赵大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到底是谁的人?”
“母亲。”秦少游压低声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客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