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给她寻一个公道。
周庭芳的眼睛微微红了。
她抬手,重重的落在江潮生的肩上,“江大人忠勇无双,你老师…地下有知,定然很为你骄傲。”
江潮生的视线落在周庭芳的手上,心中不由纳闷。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那女子一眼。
柔嘉县主五官平平,偏偏有一双沉静晦陌的眼睛。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明是个轻浮的动作,偏偏眼睛很纯碎。
恍惚间,他总觉得这眼神…很熟悉。
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江潮生不动声色的侧开身体,躲开她落在肩膀上的手,随后朝周庭芳拱拱手,“县主,在下听闻锦屏姑娘和您私交甚好,锦屏姑娘已经决意投奔您。但在下想问一句,当真不能将锦屏姑娘交给在下吗?她是老师唯一的朋友至亲,在下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锦屏摇着头笑,“江大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公主都许我自由,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如今大人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我有公主和沈世子当靠山,不会有人敢寻我的麻烦。接下来,我只想好好的为自己而活。天高海阔,我想去看看,江大人莫要拦我——”
江潮生看着锦屏。
仿佛透过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江潮生的眼睛微微红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天高海阔,去看看也好,老师当年便带着我走了许多地方。”
堂堂七尺男儿,竟当街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既然锦屏姑娘不愿意,在下也不好强求。但锦屏姑娘有一句话说错了——”
锦屏望着他。
“你不仅有公主和沈世子当靠山,还有我和另外两个师兄弟。天涯海角,锦屏姑娘但有所求,我兄弟三人一定无有不应。”
锦屏也红了眼。
而周庭芳则笑眯眯的看着江潮生。
“多谢江大人。”
江潮生坐上马车,又掀开车帘和他们遥遥相对,“锦屏姑娘,你可知道…老师埋在哪里?我派人去秦家墓地找过,并没有找到老师的尸骨。”
锦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庭芳,见她脸色无异,方才回答:“洢水村肆不远有个天水泊。那里有一块无字碑。”
江潮生神色了然,“是沈世子带走了老师的骸骨?”
锦屏不说话。
意思却不言而喻。
江潮生朗声大笑,“好,我明白了。”
望着江潮生离开的背影,周庭芳忽然心情没那么难过,反而漾开一丝丝暖意。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活。
或许她遇见了周春来和赵氏这样的爹娘,可却有两三个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挚友。
此生,足以!
“走吧。”周庭芳牵着锦屏,“我们回家。”
周庭芳坐着锦屏的马车往回走。
这马车是沈玉兰送给锦屏的,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东西,可见沈玉兰对锦屏也是多有真心。
锦屏想起先前周庭芳在馄饨铺子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瞧你刚才一个人坐在馄饨铺子里,在想什么呢?”
周庭芳对锦屏毫无保留,便将许婉清和赵氏的事情托盘而出。
锦屏听完也是久久不语,“我们一路追凶,没想到凶手藏得这样深。赵氏…怎会如此歹毒?姑娘也是她亲生的啊,她怎么能偏心到这种程度?”
周庭芳笑得勉强,“无所谓了。反正她也要死了。”
锦屏拉着周庭芳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脸色恹恹。
姑娘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亲生爹娘,一个打断自己双腿,一个谋害自己性命,姑娘并非草木,怎么可能当真无动于衷。
姑娘说得对。
赵氏都要死了,功过是非,已经不再重要。
“姑娘,不必执着过去。如今案子真相大白,姑娘该考虑未来的事情。”
“未来?”周庭芳懒懒的撑在那里,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街景和热闹人群,眼底难得出现一丝迷茫。
她从变成周庭芳以后,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科举中第,改变世界。
重生后,她的目的是查出真凶,报仇雪恨。
可报仇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