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灏看着身后那群眼中惶恐的人,仰头问:“去哪?”
燕凌川走在队伍最前,回道:“天衍都。”
至天明,这个略显奇怪的队伍达到天衍都城前,不等开口说着什么。有人认出了身后无故失踪的亲人,认出了久久不曾见的家人。
城门开,有人相拥,有人喜极而泣,欢笑且哭泣着。
最后,又只剩下了燕慕二人。突然燕凌川低头问着慕尘灏:“饿不饿?”慕尘灏点头。燕凌川哈哈笑出声:“我没钱。”
二人因昨夜被土灰蒙了一晚现在的模样是蓬头垢面,邋遢不堪,俨然两个乞丐打扮。外加身无分文,倒真有可能被当成叫花子给鄙视几番。
慕尘灏沉默,只是握紧了被麻布包裹的银枪。燕凌川摇头:“想清楚,你可打不过我。”
“呵。”慕尘灏又是一声冷笑回应。
两人就这样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那些百姓也不过堪堪勉强自己的温饱,哪里顾得那些可怜之人,心中叹息,难以动衷。
走了不知多远,也不知多久,远远的,那是一栋冠冕堂皇的城府,府门有一队铁甲兵士把手,府门上,有块极奢的楠木牌匾,缀着“摄骏王府”四个金镶大字。
“哪里感觉如何?”燕凌川指了指远处很是显眼的摄骏王府。慕尘灏似是不愿怎么搭理燕凌川了,只开口回道:“可以。”
燕凌川伸手捏着下巴,笑眯眯:“待晚上,我去找那摄骏王促膝长谈一夜。”
夜倒是来得极快,燕凌川丢下慕尘灏自己不见了踪影。看着甚是陌生的周围,竟开始依赖起那个相处并不长的家伙。抱着那个粗布包裹,找了个有着烛火微亮的地方坐下,等着那个家伙回来。
那是一个步履蹒跚的白发老妪,风烛残年般,似乎半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那是间土坯茅屋,勉强避雨避寒,屋中燃烧着菜籽油灯的缘故,弥漫着一股很是难闻的刺鼻味道。
油灯,很是奢侈。于是老妪在吃过饭后准备熄了这油灯早早地去歇息。可她在熄灯的前一刻,顺着烛光蔓延的尽头,她看到了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慕尘灏。
膝下无女无子,孤独的老妪如何不想的找个陪伴,同样的,看着如此模样的慕尘灏甚是心酸。
冲着慕尘灏招手,慕尘灏迟疑坐在原地未动。老妪也不气馁,自锅中取出本想留作明日吃食的野糠,蹒跚着,佝偻着身子,晃晃悠悠走到慕尘灏面前,伸过手:“吃吧,孩子。”
慕尘灏愣神,失神。老妪见状,将野糠塞到慕尘灏手中。许久,慕尘灏才回过神,看着老妪那慈祥的眼神,鼻子竟是没由来得发酸,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记事起就没有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吃吧。”
一口,苦涩涌上舌尖。这野糠的味道着实不好,可慕尘灏没觉得,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一丝不剩得吃进嘴里,咽入肚里。
老妪牵过慕尘灏干裂的小手,“天冷,去屋里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