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老人叹息一声,“现在这样的世道啊,活着就很好了,谁还指望什么好处啊。”
老人继续笑着,拉过林林的手:“我没几年好活了——”
“娘——”林林有些急,老人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知道的。”老人看着桑昭,“我没几年好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留着那牌子,一是想着,总要有人记得他们父兄吧,二是指望着,我走了以后,别人看了那牌子,能别欺负他们夫妻俩。”
林林红了眼眶,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用手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桑昭的视线从老人苍老的面容上离开,落在她身后墙壁上一幅破旧的画上——她从进门起便看见了。
十分简单的一张纸,被粘在墙上,不过或许是年份不少的原因,一只角微微翘起,画本身也泛着黄。
画下同样摆着张小桌子,只是桌子上未曾点香,只是放着几个小盘子,摆着不知哪里摘来的,已经有些枯萎的野花,和两个饼子,以及一个没有写上任何字空白木牌。
画中人绿裙黑发,手捧香草,身侧书写着四个大字——桑山之灵。
那是她。
在林林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前,桑昭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那个匾额,是怎么挣的?”
老人微微张嘴,似乎有些犹豫,但又难得有人问起这件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当年为了修安民渠,我那老头子和我的孩儿,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她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推了推林林的手:“你去看阿环在忙什么,你去帮帮他。”
林林有些犹豫:“娘……”
老人再次推了推她的手:“去吧,快去。”
林林有些不想走,但老人板着脸说了句“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了吗”,她便点了点头,看了桑昭一眼,出去了。
冷风灌入又被阻断,屋子里只剩下老人和桑昭两个人。
老人这才继续开口:“他们走了一年都没有消息,我想去问,有人说,再过半年就会回来了。”
她抹了把眼角:“唉,我等了又等,只等到官府的人送来的那个牌子。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想,我一个人守着这房子,谁来了不咬我一口。”老人一边抹着眼角,一边缓缓露出笑来,“所以,我捡到阿环的时候,我心想,这是不是老天看我可怜,又给我送了个孩子呢?再过几年,我又捡到了林林,他们好不容易才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