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远更是自信到能点燃一切,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审视,展示着完美无缺的身体。
孙谨撑着下巴,鹿从容未免太自卑了些,真的就像敏感又小心翼翼的麋鹿。
这么多年,江家兄弟把人养的这么敏感。
孙谨脑海里,又再度想起虞行翡和他说的话,眉心皱起痕迹,“江家兄弟不适合你,也配不上你,你不用这么自卑。”
这么多年,江宁致教会鹿从容的全是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鹿从容这种过于关注外界磁场的人,怎么能获取自信呢。
对面的男人眼睛终于敢和他对视了,那双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孙谨看到胡管家站在了李佘身边,知道这次的谈话要尽快结束了,暗自深吸口气,又缓缓叹息,“我确实对他们有很大意见,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你比这里大多数人真诚,也足够努力。”
“我也说了,我们有着相同的处境和经历,所以,那些人看你的目光让我很反感。”
鹿从容的眼眶再次发酸。
原来在这里,也是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的。
“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他们却还是让你独自承受这些。”孙谨并不想说得太直白,可事实其实很明显了,也愿意去提供帮助,“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朝着李佘看过去,等人走近,伸出手,“名片。”
李佘从怀中掏出质地精美,有着不同于如同纸质重量的金色卡片放到孙谨手中。
“虞氏和JAD足够对抗江家,还有,江宁远得罪过我,只要他不想毁了和平,就必须退让。你如果想离开,可以随时离开。”
孙谨并不觉得虞行翡会怪他自作主张,真知道江宁远的想法,第一个要弄垮江家的就是虞行翡。
不会顾虑儿时情谊的,也不止是江家兄弟二人,虞行翡更是不会手下留情,不然江宁致不会那么诚意的道歉了。
呆愣愣的接过名片,鹿从容犹豫着,还是拒绝了孙谨的好意,“虽然在你看来他们对我不够重视,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深信他们对我,是有感情的。”
倾诉的话语中断,鹿从容本不打算继续下去。
他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不敢和谁过多接触,就像蜗牛,无时无刻背着防备。
可孙谨只是安静着等待着,没有去反驳,看着他的眼神,鹿从容心底莫名的有了继续诉说的勇气,“我的身体,注定我很难和人组建家庭,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行。就算我做了手术,变成了身体正常的男人,我和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找不到正常的轨道了。”
这一点,让孙谨同样有所触动,
这么多年过来了,就算虞行翡愿意放手,他的人生,也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我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得到了江家最年轻,最优秀的继承人,离开他们,我这辈子也找不到比他们更优秀的人了。”虽然江宁远很会折腾人,鹿从容早就习惯了,也很适应现在的生活,不想发生太大的改变。
鹿从容的话,还有他的神情,真是太熟悉了,让孙谨一阵怔愣。
耳边好像又想起了竹林和风的沙沙声,好像还能嗅到无人能够到达的山巅,冰冷的清香。
“孙总,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父母已经和我断绝往来很多年了,我也没有任何在意的人,谁都没办法用我来要挟他们。”
孙谨缓缓回神,“哪怕那两个人并不值得?”
口袋里是湿透了没办法物归原主的手帕,鹿从容也知道是他的情绪让人有所误解了,赶紧笑着解释着,“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真要这么说的话,我得到的爱、关心,都是双倍的不是吗?”
孙谨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眼前的男人和几年前的他真的可以说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加兰亚父亲是不是也是带着这种心情,想要帮助他,改变他的。
所有人都说虞行翡不值得他去选择…
孙谨随即淡笑着站起身,不再试图做无用功的劝说,“这里那些人的看法,并不重要,从前把我当成卖身的人也不少,可如今,他们没有人敢议论半句。”
鹿从容很难不心生羡慕,手掌紧紧握住那张名片,“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那可就太难了,JAD能有今天,并不是因为我。”孙谨并不贬低谁的意思。
虞行翡能有这种成就,也不是凭借他一人能够做到的。
虞家是虞韵章逼迫着虞行翡接手的,可也着力培养他稳固地位。
就连国外,都有海利斯暗中保驾护航。
还有,江家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到虞行翡这种地步。
孙谨见鹿从容难掩失望,不希望他钻牛角尖,温言安慰着,“这群世家并非排斥你,也不是瞧不起同性相恋的人,他们纯粹是排斥着无权无势的人。眼中只有利益和权利,没有感情,无视对错,只知道追逐在欲望身后,这样的人,他们的想法有什么可在意的。”
“你就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后,若是想有所改变,就来JAD找我。”拍了拍鹿从容的肩膀,孙谨转身离开。
从学校回来以后,他就失去了独自使用通讯工具的权利。
名片上的联系方式都是直通虞行翡那里。
鹿从容能联系上的,也是要通过虞行翡才能找到他。
这一点,孙谨并不在意了。
总归,他也没什么人能去联系了,更不想背负太多其他人的感情。
只属于虞行翡一个人,只承受他的情感,孙谨觉得这是最轻松自在,也是最幸福的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