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人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郡主可能不愿再见到属下了。”
贺衍不理他的牢骚,收了嘴角笑意,缓声开口。
“派人将崇肃公主护送至南境边关,好生安置,待这场大乱结束后,再将人接回来。”
战乱一但爆发,黎州必定是主战场,萧徜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舍弃,若他走投无路,难免不会拿公主来威胁榆丫头,早早提防为好。
“是。”
等人走后,他缓缓走到窗前站立,任凭窗外的风雨吹着他的衣袍,眼底是骤然掀起的狂风浪涌。
他目光浸着雨夜的寒意,如雪的白发散在身侧,连发梢末尾都泛着冷意。
手中紧紧攥着三枚铜钱,指节一寸寸的收紧,直至疼意刺入骨髓才缓缓松了手中力度。
他这辈子起了无数次卦,唯有一卦,至今耿耿于怀。
“你明知他对你有所忌惮,此去边关平乱必是险象环生,为何不拒?”
二十又七的贺行也一身大红官袍,身姿清倦,眉目疏朗,追着双臂交叠枕在脑后,闲庭散步般的往前走的人跑。
看着那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蹙了蹙眉,不悦开口。
闻言,那人抬眸看着形形色色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群,眼中是出奇的平静,又复杂的无人能懂。
他那时不懂他眼底的平静是挣扎无果后的无可奈何。
人生自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二是踌躇满志。
他年纪轻轻便占了两种,退无可退。
他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人,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笑着开口。
“不过是去跟蛮夷小儿再打一架,阿衍放心,不会有事,他们打不过我!”
说完,朝着对方扬了扬眉,带着傲气十足的矜骄与得意。
贺行也蹙着的眉头依旧未解,抿了抿唇,将担忧说出口。
“此去若是他的局呢?”
“那便抽刀,断水,破局。”
“阿衍既然如此忧心,何不起一卦,看看此行可否去得?”
树下,三枚铜钱和着落叶而下,他抬手拈过他眼前的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