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粮铺的伙计说的。”
“哼,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掌柜的头也没抬的嘟囔了一句,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停,依旧是一把算盘打的劈里啪啦响,一只手点着货,一把一把的参数过去,还能抽空再回一句:
“想称点儿什么药材?方子带了没有?直接找柜上的小二哥便妥了。”
浑身淋湿的大汉道:“掌柜的,俺时常给俺娘抓药,章程俺都是知道的,方子上的药都在俺们镇上抓齐了,唯独缺一味参……”
掌柜的:“参有,客官您来的倒是巧了,快请坐下歇一会儿,这边儿进货对好了账,便就给您来称,三子,斟茶……”
“得嘞,您这边儿请!”立刻就有小二哥上前,
“掌柜的……您……”大汉却噗通一下跪下了,哀求道:“您行行好,家里老母亲等着用药,可是没钱买参了,本来好好的年景,难得的丰收年,家里置办的田地也不少,终于有了余粮,怎么就卖不上价,您,您让俺用粮食换药吧!”
掌柜的:“不收粮!”
大汉苦求,开始咚咚咚的磕头:“掌柜的,俺求求您了……”
掌柜的自然也是无法:“若是古玩玉器,在下收也就收了,只是钱粮盐铁咱们普通商户是碰也不敢碰的,没有粮引,是一颗粮食也不收。”
“掌柜的,那你给俺赊一些行吗?家里等着用药呢,俺问了许多药铺,都说是没药了,只有您家有……”不一定整个淮安城连一棵参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是这位大汉能找得到的唯一的门路了,他只能把头磕的咚咚响:
“掌柜的,俺求您了,俺求求您了……”
门槛儿上躲雨的老人被这情形弄的唉声叹气,使劲的砸一口烟袋锅子然后吐出去,烟气氤氲在屋檐下的水汽里,他叹一口气说道:
“都说世事无常,哪能年年风调雨顺,自古阴晴圆缺才是常理,可是鄙人总角那年上学堂开蒙,先生讲起太祖皇帝他这一生,修驰道,开漕运,横扫六合,定下了整整一册救灾理政之本……,只可惜呀,若是太祖还活着,他又怎么看这支离破碎的江山。某今年六十有三岁了,不曾全部参透太祖的手记,只是也会想,若是驰道畅通,州府能顺利调度赈灾,粮商照常往来,那么淮安丰收便能卖上高价,过个富裕年,中州大旱之地,也能买上一口吃食饱肚,喝上两碗粥汤。太祖啊,可怜楼氏国祚,贼相窃国,太子遇难,若是皇后还在,她那样的巾帼英雄,必定是要来手刃陈贼的。”
陈贼?
淮安总兵便姓陈,单名一个凉字,是淮州城出了名的情种,与善人。
这话,掌柜的没法接,小伙计们不敢答,只有央少爷应和一声:“骂的好!”
“呸,窃国之人,害我楼氏国祚,害我柱国顾老将军,要是没有他,镇北候……”
抱着剑的剑客回头,愕然的看向门槛上坐着的老者,他不是惊讶于老者的大胆,敢在此地骂淮州总兵真是不怕死,他是惊讶于那一句害了顾老将军镇北候。
但凡是侠客,或者说乾朝大部分人,都是崇敬镇北候顾老将军的,
“您说还有谁害了镇北候?”
“哼!”
老者没搭理,继续一口一口的砸着手中的烟袋锅子。
求药的汉子自然没有关注到门口儿老者的嘟囔,他在一直磕头求掌柜的给一份药材。
“求您了掌柜的,俺把粮食抵押给您行不行,等行市好了俺马上卖了给您还钱……”
“何必等行市好了,我现在就可以收你的粮!”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众人纷纷转头看,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直坐在窗边带帷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