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只是沉默无声。
“月光。”
原遗山忍不住吻了吻她耳廓,她缩了一下肩膀,偏头躲开:“回你该回的地方。”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又表现出如此的抗拒。
或许是昨夜醉意里的错觉,狭窄厨房里,他于孤灯下拥着她时,她明明已有了软化的迹象。
他毫不怀疑她依然在意自己,哪怕是现在。
沉默片刻,他压低声音道:“其实关于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是,你给过我理由,但在我听来,都很离谱。”
“你说我不是你回来的原因,也没成为你留下的理由。你说你总是要回家的。你说人生无常,这一刻证明了真,下一刻也可能变成假,所以你不在乎了。你说,自己太普通,黎芳嬅才和我般配。你说你觉得自己永远都在还债,怎么也还不完,快忘了为自己活着是什么样子……”
过往遍数,她听得怔然,不知道他会将她说过的话记得这样清楚。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好近,她觉得痒,却没躲开,僵直脖颈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离开后我偶尔会想,你说那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又带着什么心情。”
“可后来我又发现,在一起这么久,你既不要我的钱,也不要我的承诺,甚至在对付邵昊英这件事上,你都不曾对我开口提过任何要求。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你好像很害怕亏欠我。”
月光有些僵硬地挺直脊背,这是个防备的信号。
所以他有意笑了一下,松开手,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坐着。
她看起来很平静,任他凝视,蜷缩的手指却泄露出被戳破心事的无措。
“为什么呢?”
他像是在问她,却并没期待她回答,只是兀自给出自己的假设。
“因为你十七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倚仗我生活?还是你心里始终觉得,那时候我明知你喜欢我,却还给你那么糟糕的选择,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
月光原已经低垂了眼眸,到这一句话,才蓦地抬眼。
他在她眼瞳里找到了痛楚的痕迹,因而胸口滞涩,深吸一口气。
再开口时,姿态近乎恳切。
“我要告诉你,那时候我提了个荒唐的建议,是因为我……本就是那么不堪的人。我不愿意为你的真心埋单,却试图享受你的恋慕,我的确糟糕透顶。这和你是不是亏欠了我,完完全全、一点关系都没有。”
月光茫然地听着,偏过头,一股酸涩自胸口直冲上来,哽得喉咙生疼。
原遗山屈指刮去她眼角的泪,语气低缓,却分明重得像是可以砸在她心上。
“我给了你很多不安,是不是?所以你才会认为,你总要回家的,因为你根本没信过我可以一直爱你。在你记忆的最开始,我就已经是那个糟糕透顶的样子了,以至于后来我再怎么表达爱你,都像是在随口说说。”
“你只是出于本能地不愿意再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