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桃自然说好,又补充道:“我娘发了高热,眼下还起不来床,晌午我和小柏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若我们无法及时赶回,麻烦您做午食时,给我娘和阿梨也捎带上一碗。”
周婆子这才意识到姜氏和谢梨没来,忙应下:“你放心,我亲自过去给她们娘俩送饭。”
以往去镇上,山道空空荡荡,除了赶集日,路上往往难觅行人的踪迹。
可今日,南溪村和北溪村两村的人集体出动,或挑担,或推车,一路浩浩荡荡,队伍排得很长,每个人都是一脸死气沉沉,谁也没心思同旁人搭腔,仿佛连交谈的力气都已耗尽。
到了镇上,因为官差的到来,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也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下。
除了士族阶层,凡是大虞子民,皆难逃赋税的重压。
许樱桃先去钱庄将一两银子兑开,钱庄掌柜还记得她,见她又要将才兑换没两日的银子兑成铜板,连手续费都没收,只是叹了口气道:“世道艰难啊。”
镇头的马尾松下,几十辆牛车一字排开,另有称重、记册、维护秩序的差役四十余名,每人都配着刀,看起来杀气凛凛,很是摄人。
南溪村村民自发向郑村长所在牛车队伍汇聚。
郑村长一边和收粮官核对名册,一边不时往大路方向瞅一眼,见许樱桃等人到来,远远招手示意。
最先称重的人家刚将粮食倒进量斛内,一旁的差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量斛猛踹一脚,顿时有不少谷粒随着震荡洒落在地,几番下来,地上已经堆起四五斤。
这些被洒落的粮食,都不计入纳税的重量,算是损耗。
近十年来,这种操作已成为差役收粮时的常态,老百姓早已从愤怒变得麻木。
各家各户为此还专门多准备几斤粮。
可看着自家辛苦种出的粮食被一袋袋装上了车,还是有不少人心疼得抹起了眼泪,更有人直接坐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