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我?——梦独想。
“唉,一个神经病,死了死了,他要是不死,还不知以后得给梦向财和梦向权兄弟俩添多少麻烦哩。”
哦,果真是在说我哩——梦独又想。
“他真是瞎当了几年兵,丢咱梦家湾人的脸面,当了几年,连个党票都没捞上,听说,还好多回被关入黑牢里。他当兵之前就是派出所的常客,当兵后不仅没变好,还变得更坏了。”
“唉,一个神经病,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可总归是一个大活人哩。何况,那小子模样儿长得真不赖。可没想到,一个模样儿那么好的人,死了以后,那么难看,那么吓人,脸、身体,全被水泡胀了,肿得那个吓人哟,俺到现在都不敢想。”
“要不是他有个好模样儿,所以他妻子,那个名叫苟怀蕉的女人咋会一粘上他就不愿意放手哩?”
“你说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还是跳井?还有,他怎么好好一个人就得了神经病呢?”
“从天上一下子落到地底下,脑袋瓜子受的刺激太大了。”
“这回,县上、镇上还有咱梦家湾倒是不用费事找他了,听说,要把他拉到大会上批斗哩。”
“他该不会是因为害怕才跳井吧?”
“一个神经病,谁知道哩?”
“说起来,他还没结婚,还是个孩子,咱梦家湾一带,是不给死孩子办葬礼的,把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喂狗就是了。”
两人经过梦独身边时,梦独屏住气息,更专心地侧耳谛听。
“可是这个梦独跟一般人不一样,因为他是毒月毒日生,满身是毒,听说,他的哥哥姐姐们怕他死后有邪祟妨着他们,说是葬礼就不办了,反正梦独无儿无女没人给他摔孝子盆,但是,他们请了梦张婆给念念经,驱驱邪祟,然后还要给他置一块坟地,挖个坑把他埋了。”
“埋在哪里?他那样的人是不可以埋进祖坟之地的,肯定不能埋进果树园里,书记和族长都不会同意的。”
“就埋在耻辱坟地,族里还有好几个族老都是那么说的。”